“啊?”白無常和黑無常二人都很是不解,但下意識的聽命回答道,“也沒去什麼特彆的,就是特彆按時到崗,定點上班,閒來四處轉悠轉悠。剛才有個嚷著冤死的鬼,你給帶到閻羅殿裡查生死簿去啦?怎麼從那邊又走——”
麒麟童子來不及等他說完,就一把抓住江白的胳膊,運氣凝息兩腳一點地,帶著他飛了起來,直越過等待審判和投胎的鬼隊伍,一直飛到隊伍最前方。
腳下的岸突然到了儘頭,前方是一條寬闊得不見邊際的銀藍色長河,河上飄著一盞盞蓮花燈,燈中心燃燒著綠色的火光。河上憑空浮著一座石板橋,從岸邊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橋下石墩是一塊巨大的晶瑩白玉,玉邊坐著一個人,那人手裡端著一個白石闊盞的玉碗,正遞給從閻羅殿下橋出來準備去投胎的鬼魂。
江白被麒麟童子拽著往橋上跑去,忍不住多看了橋旁那人一眼。
那人斑鬢玉肌,瘦眉長眼,眼下一顆猩紅淚痣如點朱砂,豆大的珍珠簪挽了個側邊髻清冷中透著溫婉,身上那件灰綠的長衣倒是素了些,像平常人家老婦人穿的。她手裡那玉盞色澤溫潤清透瑩瑩發光,盞中盛一碗無色的水,飲儘後竟然又會從盞底如泉水般湧出。
這是孟婆?
他暗自揣測。
又問麒麟童子道,“喂,黑白無常怎麼連你和楚南山都分不清?沒長眼睛啊?”但仔細一回想剛才黑白無常那一黑一白兩雙眼,可不就是沒長眼睛嗎?
麒麟童子頭也不回的解釋道,“鬼族看人,又不看臉,都是看‘火’的。他偷了我的身體,自然鬼族的人見他就會看到‘童子火’,把他當成了我聽命於他。”
“看不出來,鬼族還都挺有內涵,隻注重內心,不注重外表啊?那你怎麼看得見?”麒麟童子對著瑤光畫像犯花癡的樣子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江白可不覺得他對‘臉’視如無物。
“我又不是鬼族……你真的是司命?怎麼連我的身世都不知道。我是麒麟和人族孕育的孩子,身上流淌的著一半上古神族的血。怎麼樣,怕了吧?”麒麟童子得意洋洋的側過頭看了江白一眼。
江白挑起眉毛,有些意外,但又忍不住輕笑,“我說小鬼,出門在外,我勸你彆太狂妄自大,小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麒麟和龍當年同為上古瑞獸,如果論資排輩,按人間那一套算法來說的話,上古時龍和麒麟算是兄弟,那將來不讓麒麟童子不喊他一聲祖師叔,他都覺得是自己虧了。
麒麟童子才不知道江白心裡的小算盤,隻沿著這浮橋一路往裡奔走,直到橋頭出現一座黑瓦黑柱的高大殿門,門上一塊白邊黑匾,上寫著“閻羅殿”,門口一左一右站了兩個三人來高臉麵被黑霧掩蓋的護衛。
左右護衛見麒麟童子帶著一個生人闖來,十分默契的齊齊抽出腰間大刀,將二人擋在外麵。
“爾等何人?竟敢假冒鬼使,擅闖閻羅殿。”
麒麟童子急得恨不能跳起來揍這兩個眼不能瞧的,但楚南山這肉身到底是凡人之軀,他根本無法適應,方才也是廢了好大力氣才帶著江白這個累贅飛了一段,此時是半點多餘力氣沒有了,隻能怒得一邊噴出麒麟鬼火證明身份,一邊罵,“你們兩個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吾乃鬼王使者,麒麟童子!速速讓開,否則叫爾灰飛煙滅!”
他說話的時候黑色火焰從他口中冒出,像唾沫星子似的到處飛濺,落在青石地上就是一簇不滅的小火苗,憑空燃燒著。
江白第一次見不用燃燒物就可以長久不滅的火,覺得十分稀奇,低下頭去想要再仔細瞧瞧,被麒麟童子一把扽了回來,“不要命了!我的火,不燒儘你的靈魂,是不會滅的。”
正說著,殿內突然傳來一陣翻倒聲,緊接著便聽一男聲驚呼,“來人來人!救駕!”
兩名侍衛此時也顧不得這兩名不速之客,立刻調轉刀口,一掌推開了緊閉的厚重殿門。
隻見空曠清冷的大殿內,左右各十盞長明的燃魂燈幽幽冒著綠光,映得整座大殿透著詭異的青光。
大殿之上,王座之前,漆黑的玉案上站著一個人,高束的黑發長過腰間,單手持劍,抵在閻羅王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