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麻煩你了。”
迷迷糊糊地上了車後,安秦軒還未從對方自來熟的話語衝擊中緩過來,雙手不安地握緊胸前的安全帶,渾身一副抗拒的模樣。
餘光打量著駕駛位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線配上貼頭皮的圓寸發型,看起來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偏偏又長了一雙帶笑的桃花眼,讓人不自主地想要與那目光交彙視線。
就像飛蛾撲火般,哪怕知道前方是深淵,也趨之若鶩。
“你好啊帥哥,我叫森育銘。森林的森,培育的育,銘刻的銘”,男人低沉帶笑的嗓音打斷了安秦軒的思緒,“接下來三個月咱們就是鄰居了,怎麼稱呼你啊?”
“嗯……安秦軒,叫我小安就行。”
森育銘借著看向後視鏡的機會,瞥了眼端坐著的男孩。紅潤的薄唇微微抿著,一雙眼睛因為尷尬目不斜視地看著窗外的風景,透露著本人不想深入聊天的意願。
偏偏與性格不符的粉色發絲服帖的垂在臉側,耳朵上的紅痣在昏暗的燈光下忽明忽暗,整個人散發著乖巧與冷漠交織的矛盾感,像顆飽滿多汁的水蜜桃。
長時間的沉默滋生了尷尬,男孩微微挺直了背脊,手端正的放在雙膝上,視線從窗外路過的人群身上收回,略帶疑惑的看了眼森育銘。
發現男人深沉的目光正在看著自己,安秦軒愣了一下,詢問:“怎麼了?”
“啊……沒事,好的小桃,哦不是,小安”,男人笑著回到。說罷便發動了車輛,駛上了返回民宿的路。
或是離得很近,車載音樂才放了兩首歌便到了目的地——星海村。
“到了小安,下車吧。我們家還要走一段路,正好帶你感受下村子的夜景。”
大概是畢業季的緣故,整個度假村仍然燈火遍布。帶著本地特色的房屋錯落分布,幾乎每戶門前都有自己的小院子,裡麵栽著種類各異的花草。
村民們聚在村口,三三兩兩的坐在自家的木製矮凳上聊著天,看著他們走近都和善的打著招呼:
“小森,接人回來啦?”
“喲,這小哥哥長得真俊啊,多大了耍女朋友沒得?”
“這話你今天已經問了三個人,咋了,小願還單著呢?瞅你這當媽的猴急樣……”
熱情淳樸的民風和直白的問題讓安秦軒語塞,他剛準備說自己是單身。話才開了個頭,肩膀便被身旁的男人攬住。
“李姨,咱們可是正緊住宿哈,不搞特殊服務這一套”。
一陣哄笑,李姨罵道:“這臭小子,小願跟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咋滴,給她介紹對象你不樂意?”
森育銘一陣語塞,“……姨,你彆亂說啊,我可配不上咱願姐。那啥,我先帶咱們小帥哥回去了,你們接著聊哈。”
走過了人群,安秦軒動了動肩膀,不動聲色的從男人略帶體溫的大手下掙脫出來。
知曉對方是特意為他解圍,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和維護,他的臉色緩和了些,主動解釋起了一路上的冷漠
“謝謝森哥,我不太擅長與人交往,今天麻煩你了。”
對方表示理解,“知道知道,社恐嘛。沒事的,這段時間有啥需要都給哥說,我就住你隔壁院子。明天有啥安排呀,你剛來不熟悉,我帶你在附近逛逛?”
安秦軒這趟旅程的目的主要是為了11月份即將舉辦的“青維杯”,他想換個環境為畫作找找靈感。
這是國內美術屆的一年一度的最高級賽事,母親給他和弟弟兩個人都報名了。
“安秦軒,你藝術家還沒當上,就去染上了一身臭毛病,是誰教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你是昏了頭!”
“你對得起你爸嗎?!你爸去世前拉著咱倆的手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是不是陸家那小子教的你?!”
“沒有作品沒有名氣我看你以後怎麼走這條路!這次比賽必須給我拿到前三名!”
母親的叫罵聲在他耳邊回蕩,旅行帶來的輕鬆閒適瞬間蕩然無存。壓下心頭的難受,安秦軒勉強的對男人笑了笑“不用了森哥,我自己逛逛就好。我這趟是出來采風的,可能一個人安靜的呆著會好一點。”
對方像是察覺到了他臉色的變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到了,等會兒我幫你把快遞拿過來,之前你沒來,放在門口不安全。”
民宿的外牆是圓形鵝卵石砌起來的,大小不一的石頭圍繞著薑黃色的大門,一條青石板路通向屋內。
路旁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白色小花散落四周,與米白色的兩層矮平房呼應,院內左側圍牆下還有一架用粗麻繩吊起來的木製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