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兩人在樓梯角裡先是擦身而過，隨後尹歸月推搡了一下成秉玉的肩膀，不知兩人貼著耳朵說了些什麼，成秉玉突然伸手揪住尹歸月的衣領，接著又攥住尹歸月的手，兩人開始推搡打鬥。

尹歸月被逼退到樓梯邊緣，成秉玉掰開尹歸月的手，隻用巧勁一推，後者便踉蹌幾步，滾下樓梯。

躺在樓梯底的尹歸月不得動彈，滿眼都是憤恨，因疼痛而生出的淚水映著成秉玉越來越近的身影。

成秉玉單膝跪下，伸手捏住尹歸月的左耳耳垂，神情淡漠地開口。

監控沒有聲音，隻看見成秉玉的薄唇一開一合，尹歸月卻不禁屏息，猶如聽到了呢喃在耳邊的末日亡詩。

這是一種精神力攻擊的方式，被精神力攻擊者會精神潰散而變癡傻。

精神力攻擊在戰場上屢見不鮮，可實施者卻鮮少是omega，一般是對同樣為高階的alpha進行。

這監控的最後一幕，正與尹歸月夢境中的場景重合。

雖不知緣由，但成秉玉將尹歸月弄成重傷並進行了精神力攻擊，仿佛這就是真相。

“司法部已經確認這份監控可以作為證據，”尹世榮話語一頓，再開口時，帶了幾分輕蔑，“你覺得我接下來會怎麼做？”

omega在阿不勒斯帝國本就是alpha的附屬品，如果omega對alpha造成傷害，毫無疑問會受到最嚴重的刑罰。

成秉玉沉默良久地看著眼前的屏幕，眸光卻平靜如秋水。

“尹歸月同學，”成秉玉收回目光，轉身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翻開到其中一頁，望著尹歸月緩緩開口，將手中書遞過去，“可以麻煩你讀一下第四百二十八條嗎？”

尹歸月愣住，伸出手去接成秉玉手中的書。

書上印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乍一眼看著實令人眼花繚亂，尹歸月一錯眼，便注意到那攥著書本的修長的手指。

成秉玉的手指如冷玉般，食指上還圈著一環戒指，那戒指沒有任何修飾，如鐐銬般的銀條閃爍著寒芒，戒圈下的指節竟有一條可怖的紅痕，顯得這手如同美玉有瑕。

尹歸月自覺冒犯，瞬時收回探究的目光，讀起成秉玉所說的部分:“第四百二十八條，於公共場合鬥毆者，若肇事雙方為親屬或配偶，可酌情從輕處理或私下調解。”

親屬或配偶。從輕處理或私下調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尹上校與我談判的條件。”

尹世榮收斂了幾分神色，盯著眼前的少年，說:“成同學果然天資聰穎。”

“我可以不把錄像呈遞給法庭，”尹世榮用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尹歸月的肩膀，“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和我侄女成婚。”

成秉玉依舊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尹世榮的話，微微一笑，嘴角邊掛著淺淺的梨渦，溫和地說:“好。”

事情發展得實在是過於順利，尹歸月看著兩人奇怪的氛圍，隻覺得事有端倪。

尹歸月悄悄靠近光幕，拉回進度條，視頻裡兩人動作邏輯看似都非常合理，唯一有些奇怪的，便是成秉玉看起來雲淡風輕，動作卻格外的狠厲衝動，似是要置對方於死地。

就在視頻裡成秉玉舉刀的瞬間，尹歸月點了暫停，放大了畫麵，從儼然是馬賽克的片片色塊中發現了一絲端倪。

尹歸月清晰記得，成秉玉的食指上有一條陳舊的猙獰紅痕，儘管戒圈掩住了大半，隻要稍微靠近，便不可忽視那刺目的紅。

可視頻裡，尹歸月隻辨認出一片無暇的膚白。

作為美術生，尹歸月覺得自己對色塊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這監控是真的嗎？”尹歸月認真地發問，“成秉玉的手指顏色好像不對。”

“而且我不是因為越級使用機甲導致精神力潰散嗎？”

成秉玉不著聲色地挑了挑眉，眸裡染了些笑意。

尹世榮早已一臉鐵青，示意管家看住成秉玉，自己帶尹歸月出去訓話。

“叔叔這是在幫你！”尹世榮沉聲說道，“以前隻知道你嬌縱，卻不知道你這麼軸！”

這倒是默認監控是假的。

“以你目前的情況，能找一個3S的omega結婚生子便很好了！”

縱使尹歸月從前犯什麼錯，尹世榮從未這樣嗬斥過，如今尹歸月精神力潰散了，尹世榮倒一下子把許多情緒傾瀉在尹歸月身上。

像是無能狂怒。

“行了，去做信息素匹配吧。”

“好。”

尹歸月麵對訓斥倒十分冷靜，畢竟狂怒的甲方爸爸她見多了。

尹歸月對這個便宜叔叔並沒有什麼感情，更何況這叔叔目前來說訓斥多於關心，隻能缺德地把尹世榮比作討厭的甲方爸爸。

麵對權利滔天的甲方爸爸的要求，打工人能做的就是連忙應好。

往常帶尹歸月檢查的護士一直在外麵候著，見尹世榮示意，便把她尹歸月到一個稍顯窄小的房間，說:“接下來會進行信息素匹配測試，您不用緊張，按照指示來完成就好。”

房間裡隻亮了一盞小夜燈，護士說完便把門帶上退出去，隻留尹歸月一人在裡麵。

尹歸月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檢查，隻百般無聊地聽著自己在靜謐環境下的呼吸聲，直到啪嗒一聲，尹歸月收起思緒，抬頭望向門那邊的身影，見到了成秉玉。

尹歸月看不清成秉玉的神色，隻知道沉默的身影愈來愈近，就在幾步以外，倏高的身影驟然矮下，成秉玉單膝跪地，向著尹歸月低下頭，露出修長的後頸。

“請咬向脖頸後的腺體。”

驟然響起的機械音把尹歸月嚇一跳，看著成秉玉一動不動，露出那截在燈下如同白玉般的後頸，張了張口，卻愣是下不去口。

正在尹歸月糾結之際，一隻手冷不丁地攬住尹歸月的脖子，把她的頭往下帶。

尹歸月疼得齜牙咧嘴，她的脖子還沒好，被這樣驟然一攬，應該是扯到了傷口，可控訴還沒說出口，淡淡的花香伴著熱氣掠過肌膚，尹歸月才發現她被成秉玉攬得極近。

成秉玉略一偏頭，淡淡開口，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呢喃。

“你真的是尹歸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