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成秉玉把書放這的後一天，倒是出奇的沒有來病房，尹歸月望著放在空位上的書，忍不住瞄了一眼，書的名字叫做《南境元獸種類大全》，嵌在書封的借書卡上登記的幾乎是alpha，作為omega借走這本書的，成秉玉倒是出奇的第一個。

可能因為前天的失約，成秉玉今天來得倒是很早，隻是被放行進病房後，卻沒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尹歸月。

管家給成秉玉遞了個眼神，用手指了指緊閉的廁所門。

成秉玉聽見門裡有微弱的流水聲，握住門把的手頓了一下，推門進去的一瞬，隻覺得胸前一熱，低頭一看，胸襟已經被水澆透。

尹歸月握著花灑，眼神裡全是無辜，卻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又變為了驚憤:“你怎麼可以進來？！”

“……到底是誰耍流氓？”成秉玉撇了撇身上的水，發現無濟於事，隻好走向前把花灑開關關掉，“尹同學，你才是alpha。”

尹歸月發現成秉玉的驟然靠近，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幾步，卻忘了自己的腿剛拆石膏，連路都走不太穩，踩在水上隻覺得腳打滑，身子直往後栽。

腳跟還在撲通地鬨出水花時，尹歸月的手臂忽的被往前一拽，整個人順勢往前衝，前額一濕，撞在了成秉玉的胸膛。

成秉玉還穿著白雨學院的院服，繁雜交疊的花領耷拉在胸前，清透的襯衣料此刻緊貼著肌膚，勾勒出成秉玉身上的肌肉線條。

彆說，尹歸月覺得成秉玉比她還像個alpha。

正胡思亂想著，尹歸月覺得指尖傳來一絲刺痛，舉起來才發現指尖被蟄了一小口，血珠還在往外冒。

“摁住。”

成秉玉不知何時拿出了一個小工具包，然後從裡麵撕出小塊棉花，示意尹歸月捏住，然後將裝有幾滴血的小管握在手心。

“你拿我血要乾嘛？”尹歸月覺得成秉玉有些莫名其妙，又想起信息素匹配那天成秉玉說的話，防備心一下子提起來，“你要驗DNA？”

“尹家都承認你是尹歸月，我又何必去做無謂的證明？你不是倒更好。”成秉玉淡定地講明來意，“尹世榮讓我們完成臨時標記，並留下證明。”

成秉玉的手悄無聲息地附上尹歸月的細頸，掌心的水珠還未乾去，清涼的濕意混著掌心的溫熱，令尹歸月一顫。

“而能讓血液中信息素濃度升高的方法，一種是標記，另一種是瀕死狀態，尹同學不喜歡咬腺體，巧了，我也不喜歡被咬，所以......”

尹歸月想要開口商量，卻覺得呼吸開始短促起來，嚇得趕緊去抓成秉玉的手。

明明成秉玉一直表現得那樣溫順，儘管尹歸月覺得不太喜歡，可如今露出爪牙的模樣倒讓尹歸月想念那有些虛偽的溫順。

成秉玉的手卻沒在脖頸處停留多久，反而遊移到尹歸月的臉，巧勁一捏，尹歸月被迫張開了嘴。

成秉玉用指尖摩挲著尹歸月的腺齒，將分泌的信息素引至小管中，鉗製尹歸月下巴的手才鬆開，說：“可以了。”

尹歸月習慣性地舔了舔牙尖，一絲腥甜的滋味被卷入舌尖，正奇怪著，眼神便瞥見成秉玉的指尖不知何時也破了，可後者卻不在意，隻不著聲響地用水龍頭衝洗。

omega的血液裡也有大量的信息素，塗在alpha的腺齒上，對alpha分泌信息素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你用自己的血促使我分泌信息素？”尹歸月望著成秉玉，瞬間覺得成秉玉沒這麼可怖了，鬆了一口氣說，“那咱們有商有量嘛！”

成秉玉看著尹歸月一副天真模樣，更加肯定心裡某些猜測。

從前的尹歸月對攻擊極為敏感，在那場格鬥中更是暴戾恣睢，如今的尹歸月倒是一副溫吞的模樣，看似呆呆的，卻和許多精神潰散者的表現不同。

精神力潰散者會對外界反應遲鈍，無論之前如何都統一變成癡癡模樣，卻從未見過完全從一種性格變為另外一種性格的。

結合尹歸月那天看監控的表現，成秉玉隻能推測，這是尹歸月，也不是尹歸月，在她身上想必發生了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

“目前還沒有醫學實例證明精神潰散會改變一個人的本能，沒有一個alpha連給自己洗澡都不敢，不是嗎？”

成秉玉說完便走出浴室，留尹歸月還拿著花灑頭呆在原地。

尹歸月認真想了想，覺得成秉玉說的很有道理。

事無轉圜，尹歸月現在要做的就是成為一個不被人懷疑本能的alpha。

想要融入這個世界，至少要先張開雙手擁抱它。

比如，從學會淡定地給自己洗個澡開始。

尹歸月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設，才下定決心給自己囫圇衝了個澡，身子都還濕漉漉的，就急忙往身上套衣服，一個澡洗得身心俱疲。

可剛打開浴室門，尹歸月就被病房裡的一大幫人嚇得精神強行抖擻。

幾個麵生的同學幾乎是把尹歸月架回了病床，你一言我一語說著熱烈的問候，尹歸月一臉懵地應承著，實在是想不起原主尹歸月還有這樣的好人緣，把目光投向站在遠處的成秉玉，希望能分擔些問候。

成秉玉淡淡笑著，卻沒上前，如同遊離在熱鬨外的幽靈。

教導主任得知學院裡有學生受傷，沒有不來關心問候的理由，於是在尹歸月拆石膏這天，組織了一大幫同學來探望。

隻是那幫同學隻為了完成任務，和尹歸月情分不深，演出噓寒問暖的樣子已經不易，更加無暇顧及旁邊的成秉玉。

成秉玉在一旁坐著，沒有翻留在病房的書，隻拿出一小塊畫板，顧若罔聞地開始擺動筆尖。

完成了教導主任的任務，烏泱泱的一大幫同學幾乎是片刻不停留地走了，一個身影卻還定定站在床尾，直到完全脫離大部隊。

眼前的人是一個女omega，穿著精致的衣裙，渾身是甜膩的香氣，連頭發絲都是恰好的卷度。可這樣的可人卻用欲哭未哭的幽怨目光盯著尹歸月。

“歸月，你不是說過要和我在一起嗎？”看尹歸月投過來的陌生目光，宋穎的情緒一下子便忍不住了，“和他訂婚是怎麼回事？！”

尹歸月被眼前的控訴砸得一臉懵，實在是不知道這一段桃花債從何而來，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omega，愣是大氣不敢喘。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宋穎！”

宋穎見尹歸月茫然的表情，哭得更加厲害。

“雖然成秉玉學長比我優秀得多，還是3S級，但他在課堂上說過他喜歡溫柔型的alpha！”宋穎邊說邊落淚，“你並不符合他的標準，學長他不會喜歡你的，為什麼要和他訂婚呢？！勉強是沒有好結果的！”

尹歸月倒沒想到還有omega對她一往情深，隻是如今她與成秉玉的婚事塵埃落定，並不想再節外生枝。

於是尹歸月一臉認真地說，

“我比較喜歡霸王硬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