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歸月伏在成秉玉肩上，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尹世榮看出什麼端倪。

尹世榮拿著解藥走來，見尹歸月的動作，再打量了一番成秉玉有些沉迷其中的神情，臉上露出了然的自得。

成秉玉瞥了一眼尹世榮，然後微微側頭，嘴唇稍稍擦過尹歸月的眼角。

“謝謝。”

成秉玉的聲音很小，卻讓尹歸月心頭一顫。

尹歸月不敢斜眼去看成秉玉，隻怕會更靠近那溫熱，便僵直著身子不知所措。

“喝了吧。”

尹世榮對成秉玉說。

此時成秉玉還被銬著，尹歸月接過藥瓶，把解藥喂給成秉玉。

兩個保鏢似是掐準了時間，等成秉玉喝過解藥不久，就上前解開鐐銬。

成秉玉動了動有些僵直的手腕，無聲地望向今晚一直是掌舵者角色的尹世榮。

尹世榮卻拉著尹歸月到一旁，有些欣慰地說:“歸月，今天做的不錯，以後就像今天這樣做。”

“等你們正式成婚，成秉玉生下孩子後，再送你一份大禮。”

尹歸月聽著尹世榮的話，卻在出神地望著成秉玉。

後者下午經曆教室那場鬨劇，如今又被囚禁著說出臣服的話，整個人有些懨懨地靠在椅背上。

房間空無一物，隻有一張鐵椅和照在成秉玉上方的射燈。

熾光清晰地映照出成秉玉潔白院服上的褶皺和塵埃。

像墜入地獄的天使。

-

成秉玉還在衛生間內洗漱，尹歸月兀自一個人站在床頭，思索著今晚睡覺怎麼分配的事情。

起初尹歸月拿著一條長枕擱在床的中間，本著你一半我一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

可後來又覺得今天成秉玉所經曆的實在是不算愉快，於是把長枕往自己那邊挪了挪，把大部分留給成秉玉。

成秉玉久久未洗漱完，尹歸月的睡覺方案也隨著時間推移變了千八百回。

以至於成秉玉推門出來，見到尹歸月大喇喇地躺在地上抱著一條長枕對他說:“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見成秉玉沒什麼反應，以為其在不好意思，尹歸月補充道:“我現在是alpha，皮糙肉厚的，你是omega，還剛剛受傷，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不過我沒刻板印象的意思啊！”尹歸月想起了什麼，又舉著手指向成秉玉發誓，“omega也可以很強，比如你！我隻是看你受傷了……”

尹歸月都被這幾天各色洗腦整怕了，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又相當於逼迫成秉玉承認omega就得柔弱、就得相夫教子的想法。

“知道了，睡吧。”

成秉玉看著尹歸月的動作，隻覺得有些好笑。

房間的燈滅了，尹歸月躺在硬硬的地板上，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卻一時睡不著。

隻是床上的那位倒是呼吸均勻。

“睡了嗎？”尹歸月試探道，“聊聊？”

“你經常被迫喝下‘幻夢’嗎？”

尹歸月開了話頭，回想今晚成秉玉的反應，隻覺得他對接下來的事似乎是意料之中。

成秉玉一時無話，尹歸月聽著沉默的聲響，以為成秉玉不願再提，看著頭頂的黑暗開始覺得昏昏欲睡。

“我是戰俘的遺孤。”

成秉玉兀自開口。

尹歸月:？！

尹歸月一下子清醒，沒想到一聊就挖了個大的。

“當初桓海一戰留下許多戰俘遺孤，而隻有omega能活下來。因為omega好掌控，可帝國為絕後患，還是會對omega進行馴服試驗，馴化他們的思想。”

成秉玉嘲弄般笑了笑，說:“國王仁慈，成功完成馴化試驗的遺孤，就能正式成為阿不勒斯帝國的omega公民。”

“那要是不成功呢？”

尹歸月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秘辛。

“便會死在馴化試驗中。”成秉玉說得駭人，可語氣倒是雲淡風輕，“未成年的omega許多都無法抵抗‘幻夢’對神誌的侵蝕作用。”

“所以你去暗城是想賺錢遠離這裡嗎？”尹歸月又想起暗城的事，隱隱覺得有些理解其中原因，“可是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嫁給我？”

“逃不掉的。”

成秉玉睜眼望著天花板，隻有無窮無儘的黑暗，似是瞥不見一絲光明。

“嫁給你已經遺孤中是很好的結局了。”

尹歸月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睡吧，我記得管家給的日程上，明天你就要回熾鷹學院了。”

“好。”

轟轟烈烈的話題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這個沒有月光的晚上，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逐漸綿長呼吸，異床也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