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殊心頭一顫，不知道父親是何時知曉的，但是轉念一想，遠在未央的卞姨娘想必早就在寄往京都的書信中提到此事，於是他便不打算繼續隱瞞：“廖府眾人南遷江南，我吩咐過他們將姓名隱去了。”

“廖府的大小姐呢？”方碩端起方才丫鬟送來的清茶，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正在府上……”方恒殊尷尬地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方碩。

“你可知窩藏誠王黨羽可是會被判滿門抄斬的？”方碩淡淡地說道，隻是語氣中並沒有憤怒與責怪，將如此嚴重的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既然已經做了，那便要將事情抹得乾淨些，”還沒等方恒殊開口回答，方碩便接著說道，“晚些時候，你去賜個新名給她，之前那個，就莫要再用了。”

“這……”方恒殊有些為難，讓人家放棄用了十多年的姓名，多少有些絕情。

“既然寄人籬下，便要受人安排，雖說方府與她家有些祖上的交情，但沒有好到可以為她賭上整個方府。”方碩皺起來眉頭，手中的茶杯已經被他稍重地放在桌上。

方恒殊見他臉上的決絕之色，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便隻得應聲答下來了。

又是一段很長的沉默，書房的氣氛因為廖馨楠的事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方恒殊有些不自在地彆過臉去。

“梁王世子周侯偉，”方碩率先打破這尷尬的氛圍，“你應該見過了。”

“今日城門世子殿下親自迎接的我。”方恒殊將方才在城門口遇到梁王世子的事情同方碩講述了一遍。

“梁王這老家夥，總是那麼胡鬨。”方碩摸了摸下巴那縷胡須，淡淡地說道。

方恒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親大人竟然直呼當今聖上的親兄弟梁王為老家夥，甚至還批評他胡鬨。父親大人這是得有多大的權勢才能說出這般話語來。

“我同陛下還有梁王幼時是很交好的玩伴，”方碩見方恒殊滿臉震驚的樣子，便簡單地回答了他寫在臉上的疑問，卻也沒有過多的解釋，“我剛到京都便麵見了聖上，才出皇宮沒多久，便被梁王請到府上喝酒，順便收了世子當作學生。”

方碩簡單的幾句話語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方恒殊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父親大人與陛下和梁王之間居然有這樣一段交情，按道理說待陛下即位後，再怎麼不濟也要賜個官給他這麼多年交情的老朋友當當吧，怎麼還讓老爹跑到未央城作了一介地位低下的商賈呢？不過這麼一來，父親大人突然出任戶部侍郎的事情便說得通了。方恒殊在心裡將這些事情梳理了一遍，這才緩過神來。

“晚些時候便要上梁王府赴約，你先去安頓休息一下，順便把我交給你的事情辦妥了。”方碩說道。

方恒殊點了點頭，起身行了禮便離開了書房。正打算往偏院走去，突然麵前竄出一張略帶猥瑣的老臉，仔細一瞧原來是剛才那位管家。他滿臉笑容對著方恒殊恭敬地說道：“少爺，行李幫您整理好了，房間也安排下人收拾好了。”

“辛苦你了，管家。”方恒殊微笑著點了點頭，管家看見這張漂亮的臉蛋心裡也不禁暗暗感歎，真是比院裡的丫鬟還要秀氣。

“少爺哪裡的話，都是老仆該做的事。”管家聽了方恒殊的話，滿麵春風地回道。

“對了，還不知道先生叫什麼呢”

“少爺，老仆姓袁，單名一個申字。”

“袁申？好耳熟的名字。”方恒殊想了想，這個名字居然和前世一款風靡大江南北的二次元遊戲相像，不禁笑出了聲。

“少爺？”袁申有些不解地看著方恒殊，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笑在哪裡。

“沒什麼，”方恒殊揮了揮手，接著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喜歡清靜，丫鬟傭人什麼的，我那院裡便不需要安排了。”

“那誰來服侍您呢？”

“我自己從未央帶了一個丫鬟來。”方恒殊望著偏院的方向，臉上再一次露出令人心動的笑容。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