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有一事不知,為何前輩要幫我?”方恒殊也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酥鬆香濃的糕點入口即化。
那道影子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番,緩緩說道:“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一個故人。”
“故人?”
方恒殊剛想開口詢問,卻發現那道影子如同來時一般,匆匆離開,隻留下一扇敞開的窗戶,夜風呼呼地吹著,將兩邊的簾帳刮得有些淩亂。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方恒殊陷入了沉思,他的腦海中回蕩著那位前輩臨走時所說的話,心中的疑雲越積越多。
翌日,天色尚早。方恒殊一夜無眠,眼底浮現出青黑之色,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
方府的袁管家看見方恒殊這般,趕緊讓人去叫夫人過來,並命廚房準備好熱食。方恒殊卻搖了搖頭,製止了他的安排。
他粗略地穿好著裝,一襲白色長衫,走在長廊上,正準備出府,卻在路過側院的時候停了下來。方恒殊站在一扇敞開的窗口前,聽著房間裡麵傳來陣陣讀書聲,讓他不禁回想起前世高中時的刻苦用功。
“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聽到這裡方恒殊卻愣了一下,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盯著房間裡昨日沒見到的方詩源,他手裡捧著本叫不上名字的書,內容卻是另一個世界先秦時期的大思想家孔老夫子及其弟子的對話,而那個世界將他們的對話被記載成一本經典,名為《論語》。
可是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儒家學派,何來四書五經一說呢?方恒殊不解地推開房門,直徑走向方詩源,後者見兄長進屋,連忙起身行禮。
“詩源給哥哥請安了。”方詩源恭敬地拱了拱手。
方恒殊溫柔地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天色尚早,不多睡會?”
“哥哥說過,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方詩源低著頭說道。
方恒殊看著自己的弟弟依舊這般自卑,忍不住感歎這世界的所有人竟都被尊卑貴賤這種封建思想所束縛,心想若自己真的想要改變這個世界,還得先從身邊的人改變起。
“你讀的是哪部典著啊?”方恒殊試探的問道。
“回哥哥話,”方詩源將手中的書籍遞給方恒殊,書籍的封麵並沒有著作的名稱和作者,“這些都是姐姐抄錄哥哥的語句。”
方恒殊一怔,旋即翻了翻手中的書籍,裡麵的內容可謂是百家爭鳴,各類學派的名言名句都被抄錄在其中,他想起自己似乎確實在和方珞熙對話中經常穿插一些名人名言,卻沒想到那丫頭這般心細,將其編輯成一本書,甚至還要求方詩源背誦。不過這本書裡的內容都是前人流傳下來的智慧結晶,方詩源背誦全文也隻會是多多益善。
“珞熙有賜名於此書嗎?”方恒殊問道。
“姐姐隻是將書交予我,並未著名。”
“那不如就叫它《百家爭鳴》吧。”方恒殊微笑著說。
“百家爭鳴?”方詩源琢磨著這個名字的含義,然後點了點頭,“全聽哥哥的。”
“哦,對了,”方恒殊突然想起一件事,“這書你自己背背就好了,先彆外傳。”
方詩源愣愣地點了點頭,他哪裡知道方恒殊在未來開辦書局的時候,這本《百家爭鳴》將成為第一本出版的書籍。
簡單交代幾句後方恒殊便離開了房間,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離開的刹那,方詩源那雙靈動的眼睛中閃過的崇拜之色。
出了方府,方恒殊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想著今天的計劃,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從前麵急速駛來。馬車在方恒殊的身前停住,從上麵下來一個麵熟的中年人,畢恭畢敬地跑到方恒殊身旁。
“大人,我剛要去找您呢!”吳晏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邋遢的著裝。
“找我乾嘛?”方恒殊不在意地問道,看著自己從發箍裡竄出的幾縷發絲,想必是早上沒讓丫鬟幫自己梳理的緣故。
“寺卿大人要您現在去寺裡見他,我們要找的霍辛大人也在那兒!”吳晏祖著急地說道。
“哦,”方恒殊點點頭,“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大人,您的頭發。”吳晏祖指著方恒殊那蓬亂不堪的發髻。
方恒殊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卻沒有多大變化。
“這樣也蠻好看的,”方恒殊說道,“走吧”
吳晏祖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敢說什麼,隻能默默地跟在後麵。兩人上了馬車,不一會兒便到了鑒查寺。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鑒查寺的衙門,在正廳門口,卻碰見了迎麵走來的賴易欣和她的手下。
“咦,小方大人你這頭發?”賴易欣看著方恒殊的頭發,有些驚訝地問道。
方恒殊臉色微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昨夜未眠,起來得早就隨便弄了弄。”
“原來是失眠呀,”賴易欣恍然大悟,隨後笑著道,“小方大人,昨夜回府與家人團聚,想必是思親之情太重了,所以才導致未曾休息好。”
方恒殊點了點頭,沒有接話,他的目光卻看向了賴易欣身後的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看著方恒殊的目光,也不由得打量起來。
“這位是我的護衛,郭忠,”賴易欣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順勢介紹道,“郭叔叔,這位就是方恒殊方大人,寺裡的新任少卿。”
“郭忠,見過小方大人。”中年男子抱拳道。
方恒殊也連忙還禮:“郭前輩客氣了。”
“兩位大人咱們還是先進去吧,寺卿還等著呢。”吳晏祖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