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中午好,現在插播一條臨時消息。位於東京某街道的銀行在五分鐘前遭遇搶劫。四名歹徒全部逃離現場,具體情況請……”
男人抬手打掉了車內廣播的開關,他的雙腳搭在遮陽板上,雙手背在腦後,大有不把交通規則放在眼裡的架勢。
不過相比他們之前做出的“壯舉”,這種交通違章的確不算什麼。
“我說,咱們拿了多少錢?”男人笑著看向坐在後座上的兩名同伴,“起碼得有幾千萬吧?”
“屁!那好幾麻袋都裝滿了,沒準有幾億。拿了這筆錢,那什麼蝰蛇的話咱可也犯不著聽了。”開著車的那位說著將煙頭扔向窗外,顯而易見,他在四個人中占據老大地位,“喂,咱接下來去哪?我猜啊,那小白臉現在八成還在那什麼基地眼巴巴的等著咱回去呢。要不走之前再打個電話跟他說個拜拜?”
司機的話引起一陣哄笑。他們四個都不過是遊蕩於社會邊緣的流民,若不是靠著同伴口中的那個小白臉,他們也做不到這等大規模的犯罪。從策劃到訓練,再到工具的提供,從頭到尾都是那個男人一手安排的,而他們幾個不過是按部就班的做罷了。
就算如此,他們也從未打算過老老實實給那個男人分成。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應該一路甩開監控,到那個基地去分錢。但隻有傻子才會那麼乾,能少一個人分錢是一個。
“你們好像聊的很開心啊。”
“誰,誰給那男的打電話了!”聽到這個聲音響起,四個男人頓時驚慌起來。他們拿出各自的聯絡器,無一是通話狀態。既然如此,那個小白臉的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這不過是一條錄音。”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像是算好了他們的反應故意在空當開口一樣。“現在你們應該再過幾分鐘就到郊區了吧。和我想的一樣,你們最後還是選擇了這麼做,不知道該說你們是蠢呢,還是貪婪。”
“那麼,長話短說。我在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放了□□。如果在十五分鐘後我還沒有看到你們出現的話,新聞的下一條報道就是四名歹徒意外身亡在逃亡路上。”聲音分明沒有任何起伏,但四個人卻不約而同的感到了一股寒意,像是毒蛇沿著脊柱慢慢爬至頭頂。“炸彈裡麵還有定位器,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做悄悄把錢藏起來的蠢事。乖乖帶著錢回來,你們還能帶著一份回去。這對我們所有人都好。”
錄音出現了啪的一聲,看來這段音頻就到這裡了。
“我他·媽就說彆整這幺蛾子吧!”後座的一個哭喪著臉。他的外衣早就在聽見炸彈那一刻被扒開了,裡麵是五顏六色的金屬線,看來炸彈的話屬實不假。“現在怎麼辦!”
“閉嘴!”老大怒吼了一句,“現在除了老老實實回去見那個王八,我們還能乾什麼!”
於是,這輛載著金錢與炸彈的老舊吉普瘋了一般的調頭開向反向,像是要將路上所有阻礙它的人碾碎一般。
或者說,更像是一條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處絕境的狗,於是瘋了一般朝著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奔跑。
——一個月後
“根據信息組追蹤的結果,目標就處於那座廢棄工廠中。目前沒有打算離開的跡象。”
電流聲使得那頭的聲音有些許失真,聽起來就像十幾世紀的諜戰片那樣。
安室透卻沒敢有絲毫懈怠,他雙眼緊盯著麵前的道路,時不時再看上一眼坐標確認方向無誤。這次要去接觸的是組織有意向招攬的人才,不管是作為前去考察對方的組織成員,還是心係國家安全的人民警察,安室透都有著必須嚴謹對待的理由。
起因是一個月前的一場搶劫案。一夥蒙著麵的歹徒在中午衝進了東京繁榮地區的一家銀行,搶走了大筆金錢。在這場襲擊中,歹徒團夥訓練有素,分工明確。搶劫完畢後,他們在警察到來之前便逃之夭夭。
以上,就是這場搶劫的概要。搶劫銀行在當今實際上幾乎罕見,何況是在繁榮街道。能成功逃離,其團隊素質可見一斑。但安室透在從聯絡人那了解個中細節後,卻越發感到恐怖。
首先,在這次搶劫中,沒有一人受傷。其次,警方在經過調查後,發現對方的下落根本無跡可尋。車輛是偷盜而來,在逃離過程中他們甚至避開了監控,開往了郊區。
最後,是從群眾的回憶得出的分析。
根據回憶,歹徒似乎很在意時間。明明手中的袋子還沒裝滿,他們卻急匆匆的離開了。
而離開的時間距離搶劫開始總共五分鐘。在那個時候,警方剛開始行動,到達銀行還有一段時間。
要麼是對方在警方有眼線,要麼是對方掐準了警方趕到的時間。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棘手的類型。
但真正要命的,是在案發三天後。
同樣是在東京,同樣是正午。大樓上的所有熒幕都被黑了。
“各位先生女士們,中午好。”熒幕中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鏡頭的上端恰好停在襯衣領口。從身形來看,這是一位男性。他坐在一張黑色的桌前,雙臂自然下垂,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相信各位應當還記得三天前的事情。”那聲音明顯是經過變音,卻依然能讓人從其中聽出一種詭異,如惡魔般的溫柔。
“那件事是我策劃的。”男子的聲音分明帶上了幾分笑意,“口說無憑自然無用。下麵,是事情發生那天我所留下的記錄。”
接下來熒幕換上了一段視頻,從角度來看,應當是犯人之一在身上放了攝像頭。從打開金庫,到看守人員。整個過程幾乎都被記錄了下來。
“當時在場的人應該會感覺有些眼熟吧。畢竟是親身經曆的事,哪怕換了個視角,也會記憶猶新。”這句話的錄音安室透聽了三四遍。他們這些長期和人打交道的人都會有一種朦朧的直覺,或是說一種隨著閱曆而顯露的本能。而這個本能告訴他,對方當時說這話並非是單純在說這起案件,更是在說一些彆的東西。
“至於那些搶走的錢——”男人此時換了個坐姿,白皙的細長手指在鏡頭中一閃而過,露出了中指上的藍色戒指。“從現在起,我不會做任何轉移。能否找到剩餘的贓款,就要看各位警官的本事了。”他輕柔的說道,“傀儡師,這是我的稱呼。今後,還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