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如果你沒事,我要走了。”沈星臨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表情,眼睛直視著宋洲。
宋洲明顯一愣,緩緩開口,“她是我妹妹。”
說完又覺得不穩妥,又連忙補充了一句,好像是怕沈星臨下一秒就會掙脫他走開一般,“我親妹妹。”
“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沈星臨像是質問一般,依舊冷冷的,她不把自己的關心分給眼前這個人一絲一毫。
沈星臨不等到宋洲開口,一把掙脫了他的手,頭也不回。
這個點的渭州沒有公交車了,她看天色太晚,索性坐在公交車站,也沒有打車。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沈星臨接了電話。
那邊的聲音是嘶吼著的,甚至隨時都會跳出來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一樣:
“今天是你姐姐的忌日,你竟然敢在外麵鬼混,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你姐就是被你這個孽障害死的,你有什麼臉自己逍遙快活,死的人就應該是你!”
母親已經這樣罵了一年多了,她不知道她還會罵多久,或許到自己死,她也許會後悔那麼一點點。
“我早上就去看姐姐了,你罵我沒有一點意義。”
電話那邊持續傳來吼叫,沈星臨掛掉了電話,一切又歸於平靜。
姐姐是去年抑鬱症自殺的,而在自殺前曾給她打過十幾個電話,她當時在熬夜兼職,隻為了賺夠姐姐的藥錢,發現的時候,姐姐沈臨月早就倒在了冰冷的天台,鮮血染紅了那層白雪,如同夜晚的悲歎。
而母親從不怎麼喜歡她,沈星臨從小就住在奶奶家,後來奶奶去世的時候才從鄉下搬回到媽媽和姐姐那裡住。
——————
父親和母親離婚,她知道媽媽一個人根本撫養不了兩個孩子,而姐姐從小就有先天性疾病,跟在媽媽身邊總會更受關注一點,自己便和父親一起生活,她永遠都忘不了父親帶走她時母親怨恨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恨到極致的陌生人一般。
直到現在,她的噩夢裡永遠是母親那天眼神,她再也忘不掉了。
父親是大車司機,她也一直在鄉下和奶奶在一起,本以為自己上了大學,生活也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事情總是那麼不儘人意。
初二那年。父親出了車禍,而此時的家裡早就揭不開鍋了,更何況隻有一個老人和正在花錢上學的孩子。
她總是和奶奶一起坐在小賣部,她寫著作業,奶奶幫她驅趕身邊的蚊蟲,鄉下的蟲子是多的。
雖說不上過的有多麼好,但總歸是幸福的。
高三高考完,她考上了渭州大學,希望可以離奶奶近一點。
奶奶看到她的證書後的第二天就咽了氣。
村裡的老人說,奶奶早在四五年前就有了不可治的病,可是讓星星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幸福,就是奶奶最大的執念,本來隻能活一年,奶奶卻靠著這個執念一直陪到星星考上了大學。
沈星臨知道,這世界上最愛她,最疼她的人也沒有了。
奶奶早就在她的枕頭下留下了三萬元,那是她攢了半輩子的錢,奶奶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在裝錢的信封上還是歪歪扭扭地寫了五個字,“星星的學費”。
沈星臨在那一刻徹底崩潰了,她就在奶奶的小賣部裡從天黑一直坐到了出了太陽。
太陽很亮,很亮,可再也沒有哪束光照到她身上了。
——————
大三那年,她就已經和姐姐媽媽一起住了,家裡人都不喜歡她,她也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姐姐對她很好,沒有一點隔閡,後來才聽說姐姐早就有了抑鬱症,她缺的隻是一份陪伴罷了,而一直工作的媽媽顯然就不是那個人選,而同樣年紀的她,兩個人又是親生姐妹,自然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
姐姐小時候就很喜歡她,沈星臨知道。
後來姐姐遺傳病又再次複發,家裡的錢已經全部空了,那個時候沈星臨已經大學畢業了,本來想考研的她不得不放棄,早早工作給姐姐賺醫藥費。
那個時候應該是沈星臨最苦的日子,淩晨兩點下班,而早上七點就要早早在公司,她一般累了就躺在公司,同事都說她這樣早早就要垮了身子。
她那時候很不在乎,她隻希望姐姐快點好起來。
後來姐姐抑鬱症發作,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而那時候的沈星臨正在通宵加班,為了更好地投入工作,她在上班的時候手機基本關機。
就那樣,本來要給她告彆的電話她再也沒有接到。
而媽媽知道後不是自責自己從來都不關心姐姐,而是將全部責任推到她的身上,或許那樣她自己就不會活在痛苦了,而是讓彆人代替她陷入深淵。
——————
姐姐走後,她再也沒有任何依靠了,也徹底不會再有真心喜歡她的人了。
現在的沈星臨已經考上了研,而距離那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三年,卻一直都是這麼長時間來折磨她的夢魘。
——————
公路上寂靜無聲,而街道的對麵就是熱鬨的夜市,那條馬路如同一個巨型的玻璃,將兩邊的人分開。
最後沈星臨還是打了一輛車,她們學校沈星臨的所屬係並沒有宿舍,所以沈星臨在外麵租了一個並不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