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該說的都說了,公子還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啊?”史官甚至連口茶都沒給趙乾煜倒,唯獨給魏灼倒了一杯水,可見他確實不待見趙乾煜。
不過趙乾煜也沒和這個老家夥計較,他也不在意這些。
“大人說笑了,大人全知全曉,怎麼會不知道我的所求?”
史官笑著說:“還全知全曉呢,我現在就是一個教書先生,能知道些什麼都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魏灼也跟著笑,“那大人也是有道聽途說的道啊,不像我們,想道聽途說,都摸不到門路。”
史官被魏灼這句話噎住了,過了好久才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二皇子有你在旁輔佐,實屬他之大幸!”
“大人謬讚了。”
“怎麼會是謬讚,當年先帝在的時候,我就是史官,你還隻是個少年郎的時候我就見過你,那個時候和你當今皇帝站在一起,我哪想得到,你竟然能真的幫他奪了江山。”
那個時候,史官隻是遠遠看了一眼這個過分年少的謀士,還和同僚戲說現在小孩兒都出來說當謀士了。
隻是沒想到,魏灼竟然真的有這個能耐,把趙生寧送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去,沒有發動過兵變,隻是靠著一張嘴,架空了皇權,離間了當時的皇帝和太子,並且發動長公主薑氏裡應外合,等那時的皇帝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不得不退。
退了也沒落著個好,每幾天就“病逝”了。這麼一段曆史,簡直精彩絕倫,絕非是史書上寫的能者稱帝,要真的是能者稱帝,那該當皇帝的該是魏灼,而非趙生寧。
“那你如今選擇的這個人,又和趙生寧有什麼區彆呢?”史官看了一眼趙乾煜。
趙乾煜是一個好將軍,他在重南也聽過這位西川王的傳奇,他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將材,但是為君之道和為將之道,終歸是不一樣的。
趙乾煜看了一眼這位史官,實在不知道他在重南教書的,怎麼心都操到他身上了。
“我從小帶大的小孩,我不信他,那就沒人信他了不是嗎?”魏灼對史官說。
史官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魏灼咽下了杯中最後一口茶,史官才緩緩開口:“所以你想知道些什麼?”
“曳力蝶和薑為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曳力蝶是南海諸國的一位公主,南海諸國的女子生性開朗好動,且思想簡單,就和她名字那般,整天就像是一直快樂的小蝴蝶,這隻小蝴蝶在重南玩的時候吸引到了薑為野。”
“薑為野什麼身份的人,他見過的女子很多很多,但是唯獨沒見過曳力蝶姑娘這種,於是他很快就和曳力蝶示愛。但曳力蝶早已心有所屬,她先是鐘情於淩將軍,後又鐘情於淩城主。”
“但是這裡是重南,不是南海諸國,這裡是薑為野說了算的地方。於是薑為野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說動了曳力迦,就是那天你們見過的那個家夥,讓曳力迦勸他姐姐嫁給薑為野。”
魏灼和趙乾煜聽到這裡對視了一眼,如史官所說的,薑為野一定是許諾了曳力迦什麼東西,曳力迦才會同意去勸他姐姐。這看起來不靠譜的家夥那麼愛自己的姐姐,卻願意為了那樣東西犧牲姐姐的幸福,魏灼隻能想到鋼。
趙乾煜也是這般想的,除了鋼,好像沒什麼一定可以打動曳力迦的。
“曳力蝶自然是不肯的,但是薑為野可為是什麼法子都用了,最後綁著曳力蝶和他成了婚。他得到了蝴蝶,卻關不住蝴蝶,曳力蝶和薑為野成婚之後也日日往城主府跑。”
但是曳力蝶這個不情不願,應該也是摻了點水份的,畢竟要是真的綁了成婚的,估計之後也不會和平共處這麼久。
魏灼當然不指望能從史官這裡聽到全部的真相。全部的真相隻有當事人知道。
“薑為野不滿淩城主,於是處處找茬,直到前段時間,城主說了受賄一事,徹底激怒了薑為野,於是薑為野夜屠城主府。當天曳力蝶也在城主府,她應該是目睹了全程的人。”
“薑為野還是沒有動曳力蝶,一是他可能確實喜歡這個姑娘,二是他不敢惹南海諸國。所以曳力蝶被他放走了。”
魏灼問史官:“那你知道曳力蝶現在的蹤跡嗎?”
史官頓了頓,還是搖搖頭,“之前都是知道的,她跑了也沒有跑很遠,還是在重南城中,四處收集薑為野的罪證,按照她當時說的話,她會為淩城主報仇,但是在淩將軍死訊傳出來的時候,她徹底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她去哪了。”
“她一個女子,能跑到哪裡去?”趙乾煜隨口說了一句,卻換來了魏灼的眼刀。
史官也說:“那可是一個非凡人,曳力蝶姑娘身手了得,氣度也比她那個弟弟大多了,而且就統率能力來說,比她弟弟強得多。”
魏灼也說了句,“之前聽人說過,南海諸國,女子要強,且他們的國王,也並非一定是男子,而是能者上位。”
“這位姑娘可比她弟弟厲害多了。”
魏灼看了一眼趙乾煜,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又對史官說,“薑為野不像是為情所困的人。”
薑為野雖然蠢,但是也沒蠢到為了一個女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公子一看就是未經過情愛的人,這曳力蝶啊,是薑為野的軟肋。”史官笑魏灼,他年紀已經大了,目光沒有眼睛時那麼清明,但是就是這種目光,才能看透事件的本質。
魏灼開始想了很多,還想過會不會是薑為野想要利用曳力蝶背後南海諸國的勢力,所以才會娶了曳力蝶。畢竟薑氏一脈,好像慣會用自己的情感去換取一些東西,有她姐姐前車之鑒,魏灼不太相信薑為野是一個沒有所圖的人。
他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要有目的的人,所以他不相信薑為野強娶曳力蝶隻是因為喜歡。
薑為野又是何必呢?
魏灼不懂,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魏灼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