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大握住了簡二的手,很輕的應了一聲。
“你真的來了?”他們竟然能從簡二微弱的聲音裡麵聽出欣喜這個情緒。
簡二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也稍微的亮了亮。
簡大沒有說話,隻是按著他留血最快的地方,好像想讓他的生命晚一點流乾淨。
簡二不懂其中含義,隻是鬨騰,“哥,我好疼啊!”
簡二雖然平時鬼話連篇,但是這會兒卻沒人覺得他在說謊,他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駭人了。連趙乾煜這種大大小小的傷見過無數的人都沒想明白簡二到底是如何在這種重傷之下還留著一口氣的。
簡大感覺自己腦子嗡嗡的,一會兒是簡二尚小的時候喊他哥哥的樣子,一會兒是前段時間春日宴上簡二狡辯的樣子。兩種樣子撕扯著簡大的神經,簡大感覺頭都要炸開了。
偏偏這個時候心臟還一直在抽疼,好像有人把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剝離開了似的。
簡二見簡大沒有理他,撐著一口氣問:“哥,你是不是還恨我啊?”
簡大說不出原諒的話,但是也不敢承認。
怎麼能不恨啊,簡大喜歡的人被他糟踐如此,甚至死後都不得安寧,被他們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但是怎麼敢承認啊?眼前這個快要死了的人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簡大就開始盤算著自己的弟弟要叫什麼名字,要帶他去哪裡玩,要帶他吃什麼好吃的。
簡大眼睛裡蓄滿淚,簡二看見了心疼地伸手去擦,但是卻忽略了他滿手的血汙,根本擦不乾淨簡大的淚,甚至把他臉上全部弄臟了。
簡二忍著痛,整個人皺起眉,像是不滿意自己又把哥哥弄得這麼狼狽,他說:“我是不是做什麼都做不好啊?”
簡大搖搖頭,簡二並非是什麼都做不好,在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簡二確確實實當了他很多年的好弟弟。
簡二苦笑,問他哥哥,“所以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這個問題又有誰知道呢?最初,簡二隻是搶了簡大的一顆糖,倒也不是說多想吃那顆糖,隻是想要哥哥多看他一眼。然後,他們兩個的生命就在那顆糖的作用下背道而馳,再也沒有相交過。
簡大搖頭,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以前以為全是簡二的錯,都是簡二變成了這樣他們才會如此梳理。但是仔細想象,簡二第一次犯錯的時候,他作為哥哥,當然知道。
那個時候簡二在太子的慫恿之下殺了一個人,半夜跑到他的房間裡麵,淚眼花花地說自己害怕的時候,他又是怎麼對簡二的?
他隻是讓簡二彆打擾他睡覺。
他以為他和簡二已經不是同路人,但是現在想想,要是那個時候拉他一把,他們之間的結局是不是就不同了。
就像小時候一眼,把他抱在懷裡,告訴他:“害怕的話就不要做這種事情了”。或者再狠一些,直接把他關起來,不讓他和太子見麵,是不是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了?
簡大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麵,他眼淚終於還是落下了。
簡二覺得心疼,但是這會兒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安慰哥哥,他隻想趁著他還清明的時候,再多看看簡大。
魏灼在旁邊開口問簡二,“你可看清了是誰闖進來的?”
簡二搖搖頭,其實他看清了,也知道,但是他不想說了。
仇恨就像是一片無休止的黑暗,簡二不想讓哥哥永遠地陷進去。他罪有應得,他該死的。
但是在他世界裡如同明珠一般的簡大,不必要蒙塵。
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簡二張了張嘴,血沫在他的嘴裡翻騰,他如同鏽住的嗓子發出尖細的聲響,“官印,在沁香樓,小青姑娘那裡......”
又是小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