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煜不為所動,甚至沒有轉頭看魏灼一眼。
魏灼其實情感很遲鈍,他一貫是聰明的,卻在這個時候猜不到這兩父子是因為他所以吵的架。他看不懂趙乾煜對他複雜的情緒。
他以為趙乾煜時不時流露出的對他的那種依戀是一種類似於雛鳥情節的感情。連同趙乾煜自己,有時都不確定,對魏灼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但是在趙生寧今天說讓他回西川的時候,他畏懼失去的情感瞬間占據上風。這個時候趙生寧把他支走,無非就是不讓他接觸魏灼。
趙乾煜不甘心,所以不從。
他終於明白了,他對魏灼這麼強烈的占有欲,是一種同趙生寧對魏灼的情感一般無二的情感。
他理應也是喜歡魏灼的。趙乾煜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魏灼,魏灼的表情很坦蕩,甚至兩個人的相處之中,趙乾煜也沒有感受到過魏灼對於他有其他的情誼。
趙乾煜和趙生寧在目光中暗戳戳的較勁,最後兩個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魏灼身上。魏灼還想不明白為什麼趙乾煜不回去,他現在回去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回去之後從長計議,不比在水生火熱的上津寸步難行好嗎?
趙生寧見魏灼遲鈍,看不出自己好兒子的心思,有些暗爽。趙乾煜是他兒子,他了解趙乾煜,是不會把情愛這些事情擺在明麵上說的,他是自己最內斂的一個兒子。
但是自己不一樣,他對魏灼的狼子野心,從最初就沒有隱瞞過,他還以江山為聘,以後位為禮,真真切切給魏灼說過這件事。
趙乾煜還是太嫩了,他不知道這世上大多數的感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在他的世界裡,他還年輕,他還有很多機會。
趙生寧有信心以自己如今的閱曆,肯定能比得過趙乾煜這個毛頭小子。
“恕兒臣難以從之,重南之案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終結,我們派去南海諸國的使臣都被打了回來了,淩城主的枉死,淩將軍的戰死,這樁樁件件都牽掛著兒臣的心緒,不如等兒臣徹查此事之後,再動身前往西川。”趙乾煜說得有理有據,但是其中到底有幾分話是真的理由,誰也說不準。
“我趙國上下這麼多能臣,就差你一個?”
“他們沒有設身處地,知道的細節沒有兒臣知道的多,望父皇再多加斟酌,成全兒臣的心願。”
皇帝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離趙乾煜很近的地方,兩個人的目光又撞在了一起,誰也沒有讓著誰。
“更何況,重南之事情況實在複雜,南海諸國突然多出來的那些武器,你讓薑氏去查真的查得出一個所以然嗎?”趙乾煜祭出了自己最後一個殺手鐧,他對著皇帝這樣說。
皇帝愣了一下,南海諸國的軍備有問題這一點他早就有所耳聞,但是這次從重南回來的那一行人都對這個事情避而不談。
這倒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把這件事點出來。
趙乾煜一下子就拿捏住了皇帝的死穴,趙生寧還是分得清楚走私軍火到底是一個多麼大的罪孽的。而且趙乾煜既然敢把薑氏拉下水,那就說明手裡不是什麼證據都沒有的,至少是有所指向才敢在他麵前說這個話。
要是真的薑氏一脈走私軍火,那這個趙國,也就容不得薑氏如此胡作非為了——這簡直就是把整個趙國放在火上烤的行為。
“你休得張著一張嘴就胡說,這個事情事關重大......”
趙乾煜不語,隻是靜靜看著趙生寧。
趙生寧不敢揣測這件事的真假到底各占幾分,但是看到趙乾煜麵色平靜,他還是慌了。
他把目光投向魏灼,既然趙乾煜知道一些事情,那魏灼肯定也知道一些事情。
魏灼不意外趙乾煜會這樣說,畢竟他今天要求趙乾煜進宮的時候就說了讓他不經意提到這件事,用皇帝的猜忌心迫使他放自己出宮去查這件事。
這是他最初的想法,但是如今卻被趙乾煜用在了讓趙生寧留他在上津這個事情上......
不過左右都是說出來了。
魏灼順著趙乾煜的話點了點頭,說:“我們在重南的時候,確實查到了一些很特彆的事情......”
趙生寧不再懷疑,隻是問:“那為什麼從重南回來的時候你不說,偏偏現在說?”
魏灼搖頭,“因為那是你的皇後,也是你的太子,我們在大殿之中直接說這個事,不知道要被多少耳目聽了去,他們有機會去清理證據,所以並不敢在你麵前明說。”
“你有很多機會給我說這個事,畢竟我們倆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不是挺多的嗎?”趙生寧說完還挑釁地看了一眼趙乾煜。
魏灼沒在意他後半句話其實是說給趙乾煜聽的,在他的想法之中,他說後半句啊純粹就是發癲的行為。
趙生寧看著兩個人都不接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接著問,“你們已經有調查方向了?”
魏灼和趙乾煜同時點頭,然後魏灼說:“是。”
趙生寧即使再不願意讓魏灼和趙乾煜一起著手調查這件事,也分得清楚是非輕重。所以他隻是深深看了一眼趙乾煜,帶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看懂的警告,然後終於鬆口,“好,那你們,就好好幫朕查清楚這件事。”
“要是查不清楚,那趙乾煜,自有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