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衣!!!”
左肩被劍刃所傷,金鎏影既驚且怒,雲龍斬於掌一揮,千鈞之力帶起罡風一片,偌大的海邊岩石轟然碎裂。
紫荊衣足尖輕點避開破碎的岸邊,藍色的頭髮翻飛如柳絮飄揚,神情卻詭譎難測。他扯著嘴角看著金鎏影,似笑非笑,“好,連你也跟我翻臉了,來啊,蒼不過勝我一招,且看你能勝我多少招?”說著,飄渺的雲氣包裹著的至極利刃已經到了金鎏影頸項之間。
“你瘋夠了沒有!”
雖然跟紫荊衣拆招不下千遍,但這般生死相搏的較勁還是讓金鎏影不由得動怒了,敗於蒼手下的又不是隻有你紫荊衣,錯失和藺無雙一戰機會的也不獨你紫荊衣,金鎏影何嘗不是為此難過為此不甘為此憤懣,爲什麽偏生要連你的不甘你的憤懣也由我承擔!
被逼出怒火的金鎏影俊眉一橫,神色一凜,雲龍斬也放開了束縛。對上雲天極刃的瞬間,兵刃之聲鏗鏘響亮,直貫雲霄。
雲天極刃被刀氣一壓,劍勢稍偏,紫荊衣收劍,改以玄宗掌法對之,金鎏影單手對上。金紫兩道顏色的真氣映得海麵如同鋪滿了碎金琉璃,連初升的日色也比不上其色彩萬千。
但人力終究有盡時,半晌,兩人同時斷喝一聲,猛然後退數步,立定盤膝,調運內息,天地刹那回覆寂靜,唯有天際紅日見證了一場奇怪的打鬥。
片刻,金鎏影緩緩回過氣來,睜開眼,卻見紫荊衣歪著頭看著自己,笑得有點黠促。
“怎樣?”金鎏影自覺修養不錯,但是不代表他就沒脾氣。
“你剛才問我瘋夠了沒,我瘋完了。”
紫荊衣慢慢起身,目光轉移到那浩渺無邊的大海之上,“那你呢?”
金鎏影愕然。
無論是被蒼打敗時說的“甘拜下風”,還是祝賀蒼贏得白虹時的“恭喜弦首”,他自問已經是說得無比由衷,哪怕有那麼一點的不甘,那麼一絲的憤懣,他也已經很努力地說服自己接受,靜心定神,解脫這種不利修行的執念。
但是無論他怎麼冥想怎麼參悟,他還是很想要成為那些掌聲和歌頌中的主角。
就像剛才紫荊衣把他拉出來的時候。
但現在,在這浩浩海浪聲中,在這燦然的日光下,看著隨風飛揚的紫藍色衣袂,他竟然想不起那掌聲到底是什麼樣的聲音了。
“金鎏影,你可記得師尊的教誨?”紫荊衣回過身來,淡然一笑,朝金鎏影伸出手去,“要解決執念,隻有兩種方法,要麼得到,要麼放下。”
“你是覺得我一定得不到,所以來教我放下?”雖然有種被看輕了的感覺,但金鎏影還是握住他的手,讓他把自己拉起來。
“誒~好友,我可沒這麼說。”紫荊衣挑了挑眼眉,嘴角卻是調侃的笑,“但所謂因材施教,大概玄宗這樣的教材不適合你這樣的學生啊……”
“嗯?怎說?”
“嗬嗬,不可說,不可說。”紫荊衣隻是笑笑,待金鎏影站好,伸手去把他襟前碎裂的瓔珞扯下,解下自己的髪帶給他繫上。
“好友,不礙事。”
金鎏影正想說這般披頭散髮會落人口實,但紫荊衣已經大笑著往回跑了,“金鎏影,我們看誰最快回到天波浩渺,輸的人給贏的人洗一個月衣服!”
“唉,好友啊……”無奈,金色的炫光也隻好疾馳而去。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