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鐘顯示時間——5:09a.m.
人們此時要麼做夢正香,要麼剛剛上床。
但是,芥川龍之介的房間此時空無一人,被褥整齊地疊放在櫃子裡,原木色的房間早已失去溫度,隻有窗台那一枝開的恰到好處的寒櫻給這裡增添了一抹生氣,也證明了這裡並非無人居住。
而在青灰色的屋瓦上,正矗立著一個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這並不是奇景。
在每個清晨站在自家房頂上眺望日出,是芥川龍之介長久以來的習慣。
在平民窟時借助羅生門登高是為了確認周圍的情況,而加入MAFIA後還這樣……大概是對舊習的延續吧,反正也沒什麼壞處,畢竟清晨的空氣是對肺很友好的。
於是乎,每天清晨,芥川龍之介就這樣靜靜注視橫濱這座多災多難的城市,看它在逐漸散去的霧中,在微熹的晨光中,逐漸褪去黑暗而汙濁的外衣,套上新一天的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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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該上班的。
芥川這樣想著。
沒錯,“本該”。
芥川掏出手機,再次確認森首領發的郵件說的就是今天。
——芥川君,因汝平日對組織作出的貢獻令人驚歎,吾以首領之身份,特令汝明日,即三月一日,休假一天。 --森
……
……
——真可惜,小銀說她出任務去了,難得的空餘時間啊……
於是,如君所見,芥川龍之介現在有些……無所事事。
屋頂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
借羅生門的緩衝,芥川從屋頂一躍而下。
而就在踏入客廳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芥川家的客廳屬於傳統民居的風格,紙棕色的榻榻米,緇色隔窗邊的壁龕上,一枝盛放的櫻花靜靜插在白玉瓷瓶中,儘管從未來過什麼客人,正中間那張來自遠東的檀香木茶桌也從未沾上一粒灰塵。
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物件
---一個人形的玩偶。
一個懸在房梁上的玩偶。
且不看這玩偶是多麼像太宰,也不論它奇特的姿勢,光是能夠做到正好卡著芥川睡著的兩小時,又不把芥川驚醒的情況下進入他家的房間的人,芥川龍之介隻能想到一個人——
“竟是太宰先生的……玩偶嗎?”
芥川很驚訝,但又想到之前太宰先生每次主動找他,不是為了人虎就是為了偵探社。
“這次……想必也是為了他們吧……”幾分失望湧上心頭。
但不知何時,黑色後擺開始扭曲,化為黑獸,芥川反應過來時,羅生門已經解下繩子,悠悠的搖晃著腦袋將玩偶送到芥川的手上。芥川盯著這隻玩偶良久,直到羅生門戳了戳他的臉頰,他才開始仔細翻動玩偶,試圖找到些什麼。偶然間,手指觸及了某處的機關——
“噢——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芥川被故意調得很大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大喊“羅生門”,喊道一半又收了回去,選擇讓羅生門包裹住玩偶,讓它的聲音降到正常。
“居然被發現了,看來芥川君的腦子還是有一點長進的嘛!”
雖然有點悶悶的,但確實是太宰先生的聲音。芥川之前的失望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之而來的是無可言說的興奮,“太宰先生!”
“那麼我今天要交給你一個任務,無論如何都要去做!”
從羅生門中傳出的聲音沒有理會芥川。
“在下絕不負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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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池公園的櫻花已經開出了一片繁華。或紅或白,交織染雜,彷若夕陽中的雲層,悄然降至人間,一切都如夢如幻。
然而,有一個身影卻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帽子墨鏡和口罩一樣不落,將那人的臉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尾部泛白的長長的雙鬢。黑色夾克衫很貼身,隱隱約約勾畫出他清瘦的線條——這本應被萬千少女所羨慕的身軀正散發著危險氣息,讓人避之不及。
但是芥川龍之介並不在意這些。
作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直屬遊擊隊隊長,他甚至是同伴的恐懼之源,表世界的人們會不自然的遠避他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芥川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在下還真是永遠無法理解那個人啊……”
“數櫻花什麼的,根本是無稽之談。”
請相信你的眼睛。太宰給芥川所布置的任務,正是『數出三池公園裡最大的那棵櫻花樹上有多少朵花』。
“唔……照做便是,想太多又何必呢?太宰先生必有他的道理。”
……
……不覺間,一株巨大的櫻花樹已然出現在眼前。微風陣陣,隱約可以看到隱匿在花枝間的祈福條飄動著。
樹下,人群熙攘。
“和預料中的差不了多少,很麻煩啊。”芥川這樣想著。
“人太多會影響在下的行動,但也不想破壞和那隻人虎的約定。”
芥川稍稍壓了壓帽子,果斷拿起電話,
“喂,樋口。是在下……恩……注意控製範圍,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見。”
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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