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該判的少不了。”
提起這茬,江遇白忽然又想到什麼,笑容戲謔:“還有,接你電話的那個人質,叫時……時鳶?你什麼時候跟女人扯上關係了?”
裴忌麵無表情:“你今天廢話太多了。”
這句欲蓋彌彰的警告算是徹底勾起了江遇白的好奇。
他正想繼續問,一個年輕警察就從不遠處走過來。
“報告江隊,剛才小徐來電話,人已經安全送回家了。”
江遇白嗯了聲,餘光瞟了一眼裴忌。
想到這,江遇白哼笑了聲,又故意問了句:“那姑娘回去路上有沒有說什麼?”
果然,男人動作一頓。
年輕警察如實回答:“好像有提到…裴先生。”
江遇白挑眉好奇問:“然後呢?人說什麼了?”
“說是裴先生的手機在他那裡,希望我們可以幫忙轉交一下。”
“然後呢?”
年輕警察敏銳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道:“沒了。”
原本還算正常的氣壓一下子低下去,一股涼颼颼的感覺蔓延開來。
江遇白又樂了,揮了揮手:“行,你先回去吧。”
江遇白一轉頭,裴忌已經麵無表情地上了直升機。
“消息記得封鎖的嚴實些,彆掛上她的名字,需要人證聯係我。”
江遇白還沒來得及說話,麵前的直升機艙門已經被無情合上。
………
*
回到家裡,行李箱果然還倒在門口,一切與她離開時沒有任何改變。
淩晨五點,世界都靜悄悄的。
樓道內悄無聲息,仿佛她被綁架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甚至覺得有點好笑地想,會不會有一天她突然死掉,人們都是幾天後才發現的。
拖著疲憊的身體進門,時鳶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她才想起去包裡翻出手機。
十通未接來電。
都來自同一個人,季雲笙。
時鳶撥回去時,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起。
電話那頭,季雲笙語氣焦急地開口:“時鳶嗎?你現在在哪?”
猜到季雲笙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時鳶嗯了聲,手上慢慢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發絲,一邊溫聲答他:“我已經平安回家了。”
聞言,那頭終於鬆下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頓了下,又歉疚道:“我晚上一直在開會,消息知道的太晚了。實在抱歉,時鳶。”
時鳶笑了下,輕聲寬慰道:“你彆緊張,我沒事的,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想不到。”
他又輕歎了聲,“你放心,許子鬱已經被警方那邊扣押了,我已經讓律師過去處理了。洛清漪明天就會趕回去,你什麼都不用管,這兩天在家好好休息。”
季雲笙為人處事向來周全妥帖,時鳶也不用再操心後續了。
她笑著應:“好啊,提前謝謝老板了。”
又隨便聊了幾句,時鳶便掛了電話。
外麵的天色此時已經有些蒙蒙亮,鴨蛋黃一樣的太陽映亮了半側天際,像是塗抹了一層橙色顏料。
把頭發吹乾之後,時鳶已經徹底了無睡意。
晚上剛剛經曆過這樣的事,說不怕是假的。
像許子鬱這樣狂熱,又存在心理疾病的人雖然是少數,但還是不免讓她覺得心驚膽戰。
她這樣的性子,隻適合過普通安穩的生活。
娛樂圈的日子,雖然光鮮亮麗,可卻讓她漸漸過得喘不上氣。
幸好,她很快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盯著那抹越來越亮的天光,時鳶的眼前忽然又出現了裴忌的臉。
一股沒由來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
是他帶來的不確定性。
她隻希望,那場意料之外的重逢,不要打亂她的計劃。
她和裴忌,本來也不該再見。
隻是……
時鳶轉過頭,視線落在身旁的桌麵上。
黑色的手機靜靜躺在那裡,泛著金屬的冷硬光澤。
跟它的主人一樣,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時鳶皺了皺眉,忽然有些發愁。
她該怎麼把手機還給他?
*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警察登門做了筆錄,時鳶的家門再沒有人敲響。
從18歲進了娛樂圈到現在,整整三年過去,她的假期屈指可數。
被工作填滿的日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不會讓她像現在這樣,突然閒下來的日子裡反而覺得無事可做。
傍晚,她還特意全副武裝散著步去超市買了一堆的菜,給自己做了一桌正宗的江南菜係。
桌上的菜色香俱全,卻隻孤零零地擺著一副碗筷。
吃著吃著,時鳶的動作忽然停下來,將筷子放下,將一旁的手機拿起,撥出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她抿了抿唇,開口問:“陳姨,奶奶的身體最近還好嗎?”
窸窣關門聲響傳來,隨後便傳來保姆的歎息聲。
“哎,老人家嘛,現在還是時不時記不起來事兒,有時候見到我都喊小鳶。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
聞言,時鳶輕垂下眼,喉間有些發澀。
“辛苦您了,奶奶的事還得勞您費心。”
“哎呀,我理解的。現在年輕人不都是在大城市打拚嗎…”保姆絮叨了幾句,忽然又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問:“對了時小姐,你之前說快要回來了…是回南潯不走了嗎?”
時鳶嗯了聲,嗓音極輕:“最多還有四個月。”
緊接著,電話裡傳來保姆輕微的一聲抽氣,和蔣清當時的反應一樣震驚,卻也沒再多問下去。
又叮囑了幾句後,時鳶便掛斷了電話。
還沒等她沉浸在情緒裡,消失了一周有餘的洛清漪措不及防地殺上了門。
洛清漪手裡還提著行李箱,掛在腰間的U型枕還沒來得及摘,頭發上架著一副黑墨鏡,颯氣十足。
一見到時鳶,她隨手把墨鏡摘下丟掉一邊,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時鳶的臉。
看了幾秒後,她擰起眉:“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感覺這一周你好像又瘦了點。”
“快點如實招來,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季總親自催我快點回來,還讓我以後寸步不離守著你,配了三個保鏢……”
一聽這話,時鳶便猜到了季雲笙沒有把她被綁架的事告訴洛清漪。
她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岔開話題:“可能是怕我沒有履行完合同就提前跑路了吧,所以叫你好好看著我。”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洛清漪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忙將手裡的一疊劇本遞給她。
“喏,你之前不是隻看了個簡介就說對這個劇本感興趣嗎?我費了好大力氣找人要來完整的,你先看看再說。”
白紙黑字上,兩個大字印在中間,清晰顯眼。
《沉溺》。
時鳶眼睛亮了亮,立刻接過劇本,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
許久,房間裡都沒有聲音,隻有紙頁翻動的窸窣聲響。
隨後,“啪嗒”一聲輕響。
一滴淚水滴落在墨字上,暈出一點淚痕。
洛清漪心裡感歎著時鳶的共情能力,將紙巾遞給她:“怎麼樣?”
“很好。”時鳶抬手接過,輕聲說:“我想試試看。”
洛清漪早猜到會是這樣,沒忍住輕歎了一聲。
“這個是邱銳的電影,他十年二十年出一部,這你知道的,更彆提女主角有多少個人盯著。厘姿那邊好像最近就鉚足了勁。”
洛清漪頓了下,欲言又止道:“而且你要知道,邱銳他…是出了名的抵觸軋戲的演員。咱們可能早就被他拉進黑名單了……”
時鳶捏著紙巾的手指微微用力,語氣平靜:“我明白。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試試。”
入行這三年,她一直馬不停蹄地接戲,即便每部的質量都能保證,卻難免有各種難聽的言論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有說她想賺錢想瘋了,也有說她拚命消費粉絲的。
她雖然不會在意,可這短短三年,不隻是她的青春,還是粉絲的。
離開之前,她總要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拿著影後的獎杯,優雅謝幕。
洛清漪皺緊眉,糾結片刻道:“要不我把這件事上報給莫青屏那裡吧,她應該會通知季總,到時看看公司能不能想辦法疏通一下人脈關係聯係到邱導……”
時鳶抬眼看向她,語氣堅決:“這件事不要讓季雲笙知道了。”
原本拿這個角色就是一件棘手的事,再找季雲笙幫忙,隻會讓她多欠他一個人情。
看出時鳶態度堅決,洛清漪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說服得了,隻好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明天慶功宴,我想辦法找人要陳導的聯係方式。明天厘姿也會去,你就負責貌美如花就夠了。”
時鳶陡然失笑:“遵命,洛經紀人。”
等聊得差不多了,天色已經徹底深下來,洛清漪帶著行李來的,索性直接打算在這留宿了。
兩人一起吃完飯,又敷上了麵膜,便齊刷刷地倒在床上刷手機。
突然,洛清漪猛地從床上驚坐起:“臥槽。”
時鳶正坐在化妝鏡前例行護膚,被她這一聲尖叫嚇了一跳。
“厘姿最新戀情被爆?隨行男子疑似北城某商業巨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