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恨……可殺！

【“衛氏一脈在失去霍去病、衛青這兩個最重要的支柱後，最得力的莫過於丞相公孫賀，他的夫人是衛皇後的姐姐衛君孺，自然而然歸屬於衛氏外戚勢力，而他們最大的漏洞就是他們的獨子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同樣是衛皇後的外甥、太子的表哥，但比起冠軍侯霍去病，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什麼出眾的本事也就不提了，品行也是十萬八千裡。十幾歲的霍去病已經在馬踏匈奴馳騁大漠，而他卻仗著外戚身份囂張跋扈、不奉法度。於是，這樣一個滿身漏洞的人，被人抓住把柄也是很正常的。”

“征和二年，公孫敬聲擅自動用北軍軍費一千九百萬錢，事情敗露後被捕下獄。公孫賀隻有一個獨子，自然要想辦法救他，正好漢武帝正詔令各地緊急通緝陽陵大俠客朱安世，公孫賀就請旨抓捕戴罪立功。就這麼，他毫無防備的踏進了圈套之中。”

“朱安世輕而易舉就被抓到了，但被抓到的他卻很囂張，放言說公孫賀要殃及全族了，接著舉報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巫詛漢武帝。”

“不知道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絕妙的陷害，反正史書上說很快就查證屬實，於是公孫一家被滅族，同時與太子一母同胞的陽石公主、諸邑公主以及衛青長子衛伉全部被牽連而死。”

“至此，太子最重要的母族勢力幾乎損失殆儘。”】

“好毒辣精準的手段。”呂後皺眉評價道，這些人太了解劉徹這小子了，或者說太了解老年皇帝的心理了，劉徹可能沒想換太子，但潛意識真的沒有忌憚壯年的太子嗎？

劉徹到底有沒有忌憚太子，大概隻有老年的他才說得清，反正正值壯年的他是不會承認的。

雖然心中暗自懷疑自己當時真的老糊塗了，但他更憤怒這些膽敢在他麵前使陰謀手段的大臣和可能知法犯法的公孫父子。

劉徹看向衛子夫，道：“皇後，公孫敬聲這小子還得好好管教一番。”

衛子夫強壓下胸中憤慨和悲痛，垂眸，平靜回道：“陛下說的是，臣妾下去會令姐姐好生管教敬聲，臣妾也會好好管教陽石、諸邑。”

被皇後綿中帶刺的一提醒，劉徹後知後覺地想起牽扯其中的還有他的兩個女兒和衛青的長子衛伉，忽然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對眼前局麵失控的惱恨和對造成這局麵的亂臣賊子的殺心，他不禁抬頭看向天幕，暗暗催促道，快說吧，把那些亂臣賊子都統統點出來，他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在成功剪除了太子羽翼後，刀尖終於對準了太子本人。”

“公孫賀死後，劉屈氂接替他成為丞相，這個人很關鍵，他與李廣利是親家，李廣利是漢武帝第五子劉髆的親舅舅，劉屈氂在後麵巫蠱之禍中起著關鍵作用。”

“緊接著，江充指示胡人巫師說皇帝生病是因為宮中有蠱氣，武帝信以為真，授權江充搜查禁宮，江充將後宮妃嬪的宮殿搜了個底朝天，最後搜到太子和皇後的宮殿，趾高氣揚地‘掘地縱橫’，在按道侯韓說、禦史章贛、黃門蘇文的幫助下終於挖到了證據，揚言太子宮中木人最多，而且有大逆不道的文字證據。”

“劉據，這個在後世人眼中性格仁弱寬厚、不類其父的太子，他是什麼反應呢？”

“在宋朝文人的筆下，劉據似乎六神無主，在老師石德的建議下才毅然反抗，有些好笑，這未免也太小瞧了這位在武帝精心培育下、坐穩儲君之位二十餘年的太子。”

“或許劉據性格不太像武帝，但從他往日在政事上敢與父親唱反調、被陷害時果斷誅殺江充和胡巫、在幾乎沒有勝算情況下毅然起兵親自殺敵來看，他或許有衛家人的穩重寬厚一麵，卻絕不缺少劉家人殺伐果斷，再從平日喜歡結交三教九流，乃至兵敗後還有位卑草莽願意為他效死來看，他的性格也許跟說出‘漢家自有法度，當以王霸道雜之’的親孫子漢宣帝劉詢很像。”

“劉據當時麵臨的情況是與武帝完全失聯，他不知道父親是生是死，而屠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扶蘇的前車之鑒下，他毅然決定起兵，但卻苦於兵力不夠，於是他想到了母親，將情況和計劃告知了衛子夫。”

“衛子夫，衛皇後，這個向來以溫順恭謹的麵目示人的女性，在關鍵時候卻展現了與其弟其甥如出一轍的果敢——她毅然支持兒子，果斷調發中廄車載射士，出武庫兵，發動長樂宮衛卒。”

“也許做出這個決定的衛皇後還有如釋重負的快意，因為這段時間她必然是極其痛苦和惶恐的——她的兩個女兒、姐姐姐夫、兩個親外甥接連被害，她的娘家轟然倒塌——終於到了最後決定命運的一刻。”

“勝也好，敗也罷，這也許是她一生中難得的忠於內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