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身子往凳子裡挪了挪,雙手合疊覆在腿上正色道:“聽南,我覺得之前你的第一種猜測是對的,並且這意味著事情可能並不是我們最壞的那一種打算!”她說完後側臉又給了虎子一個溫和而堅定的眼神,一下就撫平了處在炸毛邊緣的虎子。
聽南方才一直壓著情緒,過度集中,頓然聽到這個結論鬆了口氣,發現身上已經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肯定是大家都希望的!”接著,聽南鼓勵著小慧把細節儘量絲毫不落地講出來。
小慧先說了結論之後,情緒明顯平複了一些,逐漸能夠有條不紊地厘清思路,講的都是關於這幾次他們總結的那些個最重要的疑惑,以及溯清小勇正在麵臨的困境。
日頭漸向當空,小慧和聽南你一言我一語,幾乎沒有片刻停嘴。
小虎剛還聽得發懵,趁著小慧喝水的空當,趕忙見縫插針地問道:“所以……小勇最有可能是因為陳府的那個惡嬤嬤虐待,加上陳府小姐有意無意地引導,才使小香出現的嗎?”
在二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中充滿了要點,但是聽南提問時,思維非常跳躍,而小慧每次都事無巨細地作答。如此,細碎信息盤繞交錯,饒是局中人的小虎從頭跟到尾,那麼認真地去聽,一時間也無法做到在腦中快速歸納。
聽南聽他雖然口中儘是不確信,但這個最核心的問題,小虎確實說到了點子上。“是的。那個惡嬤嬤,想來應是打罵得狠極了,才會將小勇嚇成那樣!”聽南氣憤地答道。
剛剛聽的時候要保持理智分析的狀態,現在聽南跟小虎又提起來,氣地攥緊了小粉拳。她憤憤捶在藤編的小凳上,接著說:“對於那時的小勇來說,隻有變成小香時,陳府小姐才會和自己玩,會偶爾喝止嬤嬤變本加厲地施虐,而陳府小姐一直渴望著有一個女孩子做玩伴。”
“兩廂如此對待,有心無意地將小勇變成了小香。每次都是小香被厭惡、被打,這隻是小勇的被迫防禦,不是因為希望變成小香而成為小香,他並不會在彆的時候主動喚醒小香。”
若再提煉結論,極可能小勇就是主人格,並且不會主動為了小香而放棄作主人格,小香隻履行曾經特定情景的防禦人格功能。這個最有可能的結論聽南沒有講出來,因為她還不能確定,小勇的虛弱在將來會導致怎樣的局麵。
至於阿龍,除了小虎和小慧,至今還沒有外人直接對話過的另一個人格,在聽南看來是一個新情境下的,更強勢的防禦型人格,誕生於小勇對力量的渴求,卻可能造成主人格主動放棄對身體的控製。這點暫且從小勇時常的“虛弱”來推測。
聽南說話間,小慧又趕忙把時刻揣著的小帕子拿出來,遞給聽南道:“聽南,你看這是我記錄小香醒過來持續的時間,還有醒過來時小勇的狀態。我做了固定標記,你看。”說著她給聽南解釋不同標記的含義。
聽南接過帕子細看,隻瞧那一方小小的手帕子上,整齊地布著一行行針線勾出的簡易符號,在小慧的解釋下變得清晰易懂。聽南忍不住在心中暗歎,她果然沒有看錯人,就小慧這暗查、速記、自帶符號加密屬性的玲瓏應變之心,怕是都能接受特工預備役選拔了。
這想法也不是無稽之談,聽南那一世曾參與過一項保密工程,負責特工培訓中的腦數據實時跟蹤,接觸過這個群體,見識了一次就印象深刻。也不知小慧的能力是不是得益於宅鬥,畢竟從幼年起,她就浸淫在陳府內各勢力間的勾心鬥角中。當然後麵這個猜測毫無根據。
聽南伸出小小手指,這麼逐行劃過,快速比對,確實沒發現什麼特彆的規律。
小慧每日觀察記錄,自己當然也在試著尋找蛛絲馬跡,可無論怎麼想也沒有發現。小慧隻得將希望寄托於聽南的身上,總覺得既然聽南這麼拜托,應該是有什麼深意。
可當她看聽南的手指快速掃過後,隻是將帕子重新遞了回來,神情毫無喜悅又或是失望的變化,有些不解地問:“可是有什麼規律?”
聽南坦誠地搖搖頭。小慧看到小丫頭搖頭,驟然間的失落無所遁形。可聽南緊接著卻說:“沒有規律倒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小虎的思維快於沒走出情緒的小慧,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忙不迭道:“我知道,我知道了!這就跟譚老太爺講故事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