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宇燃自小習武，於武藝上的造詣遠超於詩書，自然輕功也不錯。他一路飛簷走壁回到下榻的客棧，急匆匆地進房灌了一壺涼茶，才勉強能冷靜下來思考。

薑沐遙。

他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二哥！”房門突然被推開，祝寧微手裡捧著一個陶罐，興衝衝地撲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滿臉無奈的莫偌徽：“微微，你穩重一點！”

“二哥你快看，這是我和偌徽在街上看到的，是不是很可愛！”祝寧微將陶罐放在案上，用手去撥弄裡麵盛了大半的水。祝宇燃放下茶杯傾身過去一看，才發現水裡遊著一尾小小的金魚。金魚的尾鰭長長的，隨波搖動著，祝宇燃一晃神，想起了祭禮上薑沐遙浸著水飄搖的裙擺。

意識到自己的聯想有多麼離譜，祝宇燃飛快地甩了甩腦袋。

“對了，二哥你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走啊？”祝寧微看他神情不對，又想起了水神祭禮上他的離去，頓時收了心，將話題引回到了正事上。

莫偌徽看著她變臉如變天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祝寧微自小頑皮，十歲時被送離王宮，之後一直跟著一名嚴師學醫，變得鮮有機會能玩樂，如今出師回宮，被壓抑了數年的天性便變本加厲地釋放了出來，甚至比莫偌徽童年記憶中更愛玩鬨。方才他們追在祝宇燃身後，本想一起回客棧，誰知半道上祝寧微眼尖看見了這個賣金魚的小攤，軟磨硬泡著要下去看看，這才耽擱了這許久。

不過她倒還算有身為王族成員該有的素養，需要她沉下性子的時候，倒也能裝得有模有樣。

祝宇燃聞言看了一眼祝寧微，又看了看莫偌徽，敷衍地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後麵的東西都無非是個過場，看與不看，也無所謂。茶喝完了，微微，你去叫小二加一點吧。”

祝寧微聞言端起茶壺搖了搖，發現確實是沒水了，悶悶地哦了一聲，端著壺下樓了。

莫偌徽側身讓開房門，待祝寧微走出幾步，再聽不見房中的聲音，才抬頭看向祝宇燃：“二公子有什麼事交代？”

“你倒是比微微機靈。”祝宇燃笑著示意莫偌徽坐到桌邊，“我……本王對那個大司儀有點興趣。”

莫偌徽剛剛坐定，聽到這話差點又驚得跳起來：“君上，您喜歡什麼人都沒關係，唯獨薑沐遙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本王想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道理。”

莫偌徽頓時跪倒在地：“君上，薑氏大司儀薑沐遙是女王薑沄懿的次女，在薑氏，唯有王室女子可居此位，且大司儀終身不可婚嫁。祝氏與薑氏的關係本就因信仰的大神水火不容而不太融洽，您若是再這樣公然挑戰薑氏的祖製，勢必會挑起兩族之間的爭端的！”

祝宇燃之前對於薑氏的祖製沒什麼了解，聽莫偌徽這麼一說，也陷入了沉思：“這些我都知道。不過要是如此牽一發而動全身……那倒是要好好籌謀一下了。”

莫偌徽聽出他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頓時急了：“君上！”

“行了，不必多言，本王好歹是一族之君，做事有分寸。”祝宇燃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倘若這件事由我們來提起不妥，那便設法讓薑沐遙自己去提。偌徽，我隻交代你一件事，去幫我查查她每日來往的地方和規律，看看能不能有和她見麵的機會。行了，起來吧。”

莫偌徽沉默地起身，看著興致勃勃的祝宇燃欲言又止。他深覺這樣做更加不妥，但身為人臣，又是武將，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勸諫才算萬全。正在他猶豫之際，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房門被推開，祝寧微端著倒滿了的茶壺走了進來，幾乎是立刻察覺到屋內的氣氛不對：“二哥？怎麼了？偌徽惹你生氣了？”

“怎麼會呢。隻是說了一點政務上的事罷了。”祝宇燃笑著接過祝寧微遞來的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好了，我這裡沒事了，你和偌徽出去玩吧。我們昨日才到沇京，都還沒來得及好好逛逛，我知道你早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