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顧亦紓正忙，吳世勳和邊伯賢就溜著拜訪了一圈，讓助理分給工作人員們咖啡和甜點，才被她身邊的助理叫著去了她的化妝間等她。

邊伯賢出去接了個電話，剛進來就溜著尋覓師妹化妝間，企圖和弟弟彙合，雖然怎麼看都是他多餘，但是也得打個招呼。

他記得助理姐姐是往這邊指的方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偏偏這會兒廊裡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他看著眼前的這扇門，試探性地敲了個門。

“請進。”

嗯，是自家師妹的聲音，他更自信了。

壓下門柄，露出一拳的縫隙，雙目轉著就要往裡走，然而走到一半愈發寬闊的視野讓他對屋內一覽無餘，腳步戛然而止，麵上是不知所措的慌亂。

房間確實是化妝間，卻隻有顧亦紓一個人。大燈沒開，隻有三架化妝台鏡的光圈打亮，拂著大片的暗度儘生曖昧。剛下了戲的女孩兒換了私服，上半身的皮質露臍上衣襯著曼妙的曲線與嫩白的腰肢，儘顯生命的盎然力，與剛才鏡頭麵前的樣子截然相反，反倒更添吸引力，這可能就是戲裡戲外的反差，很有魅力。

要是隻這，他自然不用慌亂。

小姑娘站在最裡側的化妝台邊緣角落，毛絨絨的小腦袋貼著冰涼的瓷磚櫃，雙唇含著支香煙，不像SM TOWN 那晚的仿香煙道具，是真的香煙。

她長發垂落，在耳邊編起，露出瑩白耳垂。側眸一掃，那一眼泄出的冷淡混著風情，幾乎叫人看待，女孩兒神情淡然，眉目卻穠麗得驚人。

“伯賢前輩?”

對比邊伯賢，顧亦紓淡然得要命，好像抽煙這件事和喝水一樣稀疏平常。

她熟練地用凝白的手指夾住煙，徐徐吐出一小團煙霧，那些煙圈兒打著旋兒緩緩上升，在沉下來的氤氳煙霧之中，簌簌顫動的羽睫上跳動著白光，慵懶、朦朧又迷情的白煙徐徐蒸騰在她冷亮的五官時，漂亮的唇瓣成為了他觸目可及中最奪目的色彩。

她款款走過來時，邊伯賢才連忙將視線錯開，耳骨處的紅瞬地一片擴大範圍，他甚至敢確定，自己脖子那一片一定也紅了。

感謝沒開的大燈，感謝嚴實的漁夫帽，感謝他今天穿得是私服中的私服。

“在抽煙?”他扯下口罩，露出大半立體又清晰的輪廓，未化妝的臉上是一片白淨無害，看著顧亦紓小心翼翼問道。

小師妹喜歡喝酒但口味極挑，不喜歡啤酒，似乎也從未聽說過會吸煙，記得Alshey師妹才是那個有點老煙鬼的人。

“如果我說沒有抽的話，前輩會相信嗎？”

她歪歪頭，眼尾彎彎，像是化作了小鉤子一樣，一下一下不輕不重地往人的心上勾，手上的煙隻點著，人靠近門口，連猩紅的火星都同它的主人一樣亮眼。

“如果你說的話，我會相信。”

邊伯賢這樣說道，不敢看她直勾勾惹人心亂的眼，想把漁夫帽往下壓壓又怕被察覺氣氛尷尬。目光隻好隨著那抹紅跳躍，那顆心卻好像倒回到了她流淚的時刻被不知名的手狠狠揪弄，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被那長了一截的煙蒂燙到。

“艾古——前輩真是太好了吧。”俏皮的蜜糖尾音微翹，少女乖乖巧巧地眨巴著眼睛，眸底透出一抹璀璨靈動的狡黠。

“這樣的前輩，如果說假話的話，感覺會很有心理負擔呢~”

“所以怎麼辦呢，我抽煙了，還被前輩發現了~”

她佯裝苦惱地皺皺黛眉，最後一句的吐字像是鼻音一樣拉得輕飄飄，下一秒又像下行的過山車回歸重力的擁抱。

會真的苦惱，覺得有心理負擔嗎？

邊伯賢深知，她一點兒也不。

“我會保密的。”

“不保密也沒關係，前輩沒有這個義務，不是嗎？”

她笑意停駐在唇畔，話語裡卻是漫不經心中沁著淡淡涼意的音節。

被光線從暖色調照出點冷色調感覺的頭發下，張揚翹起的眼尾讓那雙平時波瀾都藏匿在裡麵的眼睛，顯出幾分攪亂打上石壁的水波。

邊伯賢清雋的身形卓然而立，隱在墨團裡，神色輕易隱下，顧亦紓則站在背光裡相持而立，帶著綽約的明豔，在他那雙粉絲癡迷的彎月與晨星構築的眼眸裡，卻好像蒙了層霧，純淨，冷然，惡劣，清嫵。

“這裡允許抽煙嗎？”邊伯賢含了含嗓，蹩腳地轉移了話題。

“前輩有看這部劇嗎？”顧亦紓懶洋洋地聳聳肩沒有說明，反問道。

“啊——看來是沒有。”她了然地點點頭，琉璃瞳盛滿了漫不經心，纖長的睫羽垂落下來，有著自然卷翹的弧度，末了眨眨眼，神秘的樣子像是隱匿了張藏寶圖：“那就去看看吧。”

她快步越過他，拿了一個小蠱將指尖的香煙擰滅，然後蓋上蓋子，放回原處。

“啪嗒！”一聲輕響，中央的白熾燈豁然開朗，那光影相含的旖旎弧線霎時暈開，融化，美不勝收。

那片氤氳中的穠麗，指尖的猩紅，堆疊長起的煙蒂，還有漫不經心的笑意，沁著涼意也染了絲甜的音節，仿若是一場幻境，在白瓷的底色上振翅欲飛，翩躚的身姿最後落入茫茫的腦海裡。

“前輩是找錯地方了吧，正好我要過去，一起回去吧。”

煙草味淡得很快流散，那個稍稍展露了貓咪利爪，“惡劣”地做了“壞事”的人也搖身一變，成為他單方麵熟悉的小師妹——或者說是表現給他們看的模樣，有時入了一耳朵共友同事們的討論，偶爾參考了世勳的答案。

可今天以後，他也有了自己的公式。

顧亦紓帶他回了女孩們的化妝間，吳世勳正在那裡百無聊賴地刷手機，看他們一起回來是一臉迷惑。

“路上碰到，就一起回來了。”她輕描淡寫就混了過去。

“我看看，帶了什麼過來探班？”她笑盈盈接過吳世勳的花束，開始在那個藍色的布袋子裡探頭探腦。

“大發！有櫻桃啊！”她歡欣鼓舞地翹起腳尖，將花束珍惜地替換過樸熙悅的那束，仔細插進桌子的花瓶，再認真將換下來的那束有些頹的花包好，打算聚餐結束帶回家裡。

“有什麼想喝的嗎，兩位先生？”顧亦紓轉身望過來，眼睛彎成兩個月牙，閃爍著碎光，看上去沁著明媚的香氣。

“請注意，這是為犒勞兩位探班，由本小姐Calliope親自服務的一次體驗，所以……”

小姑娘探手勾勾，一副機不可失的樣子。

邊伯賢笑得可愛，身子探探，擺擺手拒絕道：“謝謝紓紓nim。”

吳世勳跟著自家哥一唱一和：“但是，不用了。”

哼，拋奶酪給傻貓看。

顧亦紓癟癟嘴，無言坐下就開始拆那盒櫻桃。

“給你省事，你還不樂意啊紓小姐?”他打趣笑道。

吳世勳深諳顧亦紓的表情動作係統，集合了心理學、微表情學等深奧學科，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吳世勳都不會，連有所涉獵都算不上。

但如果有名為顧亦紓的心理學，他一定是考最高分的那個。

也不是心有靈犀，隻是注視她最久，也最懂她。

“是是是，我謝謝你們……”她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活脫脫一副心累不愛的假笑模樣。

漂亮的一張小臉即使做著這崩形象的表情，也格外好看。

說出口又覺得像是把邊伯賢也內涵了進來，遲疑幾秒又補充道：“二位。”

看看！聽上去立刻就禮貌了不少！

“吃點兒麵包?”吳世勳獻寶一樣遞給顧亦紓，暗戳戳自顧自地開始了某人的養肉大計，結果人家看了幾眼就塞他懷裡。

“你吃！”

“伯賢前輩也吃！”

小姑娘就抱著一小盒櫻桃吃，分給他們兩個一些，還沒入口，那小眉毛就肉疼地飛了飛，和世勳的眉毛飛起有異曲同工之妙。

邊伯賢看著，隻覺得這兩人在一起那麼久果然是有點傳染病症的，心下好笑，把那幾顆櫻桃又還給了她。

“伯賢前輩?”

這會兒倒是有點小姑娘的意味，眼睛濕漉漉的，感動又覺得護食這種行為不好意思。

他不由得愣怔，此時煙霧裡籠著的那張柔媚的小臉和此刻軟糯糯的模樣重合，心一下軟塌塌的。

“吃吧。”他一個前輩總不能真占了小姑娘喜歡的。

等回去的路上，他就買兩盒吃。

不久還有行程，他們待了一會兒也離開了，還帶著一大包走的。除了櫻桃和花，其他一概沒被留下也就算了，小姑娘還自己找了些小零食給他們兜著走。

好好好，回程再當司機的邊先生就聽他們忙內在成員群裡吆喝著說有吃的了。

還是從顧亦紓那兒帶回來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