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一看便是她口味的水銀色閃鑽一字帶細跟涼鞋,在夏日就總是不喜歡穿襪子的腳白生生得赤著,版型漂亮又舒適的長褲應是九分淺露出半分腳踝,此刻被鞋子的綁帶勒著,隱隱有淡色的粉。
“哥會照顧好它們的吧。”她拉了把轉椅,信任道。
“放心吧,你的禮物,裡麵還有世勳的一份兒,哥會千倍愛惜的。”金鐘鉉無意敲敲身下椅子的扶手,眼神戲謔地看看繼承完善世紀傑作使命的吳世勳,又瞅瞅麵前賣乖的小家夥。
“玫瑰、還有白桔梗,都……都是我的心語,哥知道吧。”她有點結巴,“啊——真是,這樣有點像告白啊,可是哥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想說的是這個。”
“呐,哥知道的。”金鐘鉉看著麵前無意一個神態就能達成撩人心弦成就的妹妹,此刻因為有些肉麻的話而漸變成了桃花精,瑩白的耳尖映著透徹的紅,無意間和他對視了一下,就像是被燙了下似的,毛絨絨的腦袋匆匆就蜷成了一團。
“wuli紓紓於哥哥而言也是啊。”他溫和又含著無限包容的暖意對她說。
她緩了緩,又恢複成了那個盔甲護身的小大人,小嘴喋喋道:“去年說好了要多多見麵,可是年初就忙碌春專,到近期才有了些時光,之前最閒的時候哥不在首爾,但是沒有關係,畢竟我們還有現在,還有未來。”
她語氣輕快地規劃著在夾縫中為他們預留出的相聚時間,“所幸亞巡的時間間隔比較寬鬆,場次也不是很多,所以完全可以把上半年缺失的補回來。”
“說不定!下半年的都可以支出一些!”
耳機裡的demo已全部播放完畢,眼角上挑彰顯著他格外好的心情:“好啊,那下半年也要多多見麵才行,把下一年的也多多支出吧。”
“欸?那這樣的話,會提前預支完的吧。”
“預支完會不和哥見麵嗎?”他反問道。
“當然不會!”
“那等到預支完這輩子,剩下的見麵都是我們賺得的。”他篤定道。
金鐘鉉臉上噙著淡笑,從他們生日時互送的真人唱歌小擺件旁的筆筒裡抽出那支最漂亮的紅色批注筆——那是自The One老師牽線兩人交際初,他便精挑細選、尤其符合小姑娘顏控要求的筆。手下是壓得板正小心的手稿,找到最末的空白頁角,一筆一畫,因為過於熟練筆墨流暢,圖案也順暢得漂亮,纏綿勾勒,提筆結烙——是一朵筆繪玫瑰,紅得嬌豔欲滴,瑰麗迷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就有了這個傳統。若是顧亦紓創作有進步或者作品有非常漂亮的亮點,他就會給她畫一朵玫瑰以作表揚。
雖然最後隱形妹控的金鐘鉉藝術家,幾乎次次都給了她那支玫瑰,就好像是在標注他們難得的見麵,紀錄她太過快速的成長模樣。
“我們爭奪的所有,都會有戰利品的,紓紓。”
對方安靜地注視著她,像是窺見放遠儘海麵初浮的舟渡,在虹膜折射出淺淺的暖意,顧亦紓眼底的驚愕如漣漪般一圈圈蕩開,反應過來方啞然失笑。
“Wuli紓紓可是KING啊,永遠都不會輸的KING。”
一旁淺金色的筆又添了幾道,便是永不褪色的王冠。
“雖然知道哥的話有點不客觀,但是我還是毫不客氣地收下啦!以後也改成戴王冠的小玫瑰吧,哥哥!”
嘴上看似在搞氣氛的女孩兒,抬眸看向他的眼底燃起了驚人的光亮,如無數簇火焰聚攏在了一起。
瞧!就說了,小玫瑰在長大!會長得越來越好!
創作交流完畢,等鐘鉉哥處理完尾巴,他們就可以去吃飯了。
顧亦紓提著小包,先噔噔踩著,去驗收了吳世勳的成果。小小一張水晶桌,素色的瓷花瓶裡攏著層層疊疊的花朵,黃色活潑爛漫,白色皎潔天真,挑著的藍墨、粉嫩、綠茵,簌簌泠然施展。
人的感知力真是神奇,她看著那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插式,就恍若見了一片蔥蘢的山野風光,風無意走過,侘寂書寫了一首小詩。
愛的隱喻就如白桔梗的承諾,就如青綠爛漫的山野,抓不住風的殘章。
吳世勳就趴在桌子上,雙手交疊,下巴抵在手背上,眼神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花色。
她不再靠近,就停在他對麵視野的不近不遠處,悠然麵向那瓶花,心裡惦念著新款的玫瑰,眼裡望著那個安然沉思的人。
去吃晚餐時,顧亦紓難得主動提議要自己開車,於是吳世勳就淪落到了副駕駛,成為了口頭指揮官,小心翼翼地看顧著這位自拿下駕照便鮮少展露的新手司機小姐。金鐘鉉在後排幫忙時事播報金希澈在群裡的新發言,總結來說他等他們等得都要枯萎了,一句三催促。
終於,在金希澈的信息轟炸徹底進化成電話轟炸前,他們終於到了。
店麵明亮又漂亮,看著就檔次不低。定位向上層收入的四星級餐廳主打融合創新特色,將韓餐與西式交彙,味道廣受好評。
三人在服務員的指引下進入包廂,就見聊天框裡渾身散發不耐枯萎氣息的希大,非常愉悅地刷著手機,見他們終於到了還按耐不住地上來迎接。
“哥來得有點早啊……”顧亦紓腳跟頓了頓,邊入裡座,邊隨口說道。
“明明是你們太慢了。”金希澈不服,“而且我快,才說明我對你們的重視。”
她正翻著菜單,聞言將那雙瀲灩的眸子露了出來,眉眼熠熠的神采都能讓人腦補出她笑盈盈的姿態。
“莫呀?我們也超級想見哥的嘛!”
金希澈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今天也是傲嬌又暗爽的希大呢。
聊天談笑間,一盤盤佳肴就被布上餐桌,不提味道,至少每道的賣相——擺盤精致誘人,色彩搭配極有食欲。
上了湯,顧亦紓隻夾了幾口菜的手終於要動,意誌遲緩幾秒,湯就被端到了麵前,是吳世勳盛過來的。
“艾——古,真的感動啊世勳歐巴。”她雙眸發亮,端著撒嬌的語氣道謝。
對麵的金希澈輕笑,給她夾了一筷子色拉蝦,看似和金鐘鉉共鳴似的調侃道:“呀!你們這樣子真的很像情侶啊……”
然後就被吳世勳遞到麵前的湯堵住了嘴。
吳世勳穩穩持著勺,看破真相道:“這可能是一聲歐巴的條款要求。”
“明明是女士優先、尊老愛幼嘛!”顧亦紓狡黠彎眉糾正。
金鐘鉉捂笑輕咳,選擇明哲保身,接過湯碗仿若未聞道:“謝謝世勳。”
“哥的色拉蝦我也超級感動,還剝了殼。”
顧亦紓式典型的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就這金希澈被哄得甘之如飴。
“還有哥的紅棗卷片。”當代端水大師顧亦紓又對著另一位哥哥進行了獨特純享式感謝。
吃著吃著,顧亦紓又發現了華點:“話說,突然發現兩位都是姓金啊,這樣我們很勢單力薄啊!”
金希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們會吃掉你嗎,顧亦紓小朋友?”
旁邊的金鐘鉉用委屈的小眼神表達對金希澈的認同。
顧亦紓更委屈:“我隻是覺得我們顧氏家族和吳氏家族人丁稀少嘛!”
金希澈難得讓妹妹吃癟,乘勝追擊道:“人丁稀少的可能隻有顧氏家族,畢竟世勳的吳姓在韓國也是大姓啊。”
他偷笑搖頭,“唉——世勳真是無辜啊。”
吳世勳配合著輕笑了聲,被顧亦紓斜眼一睨,就立即正經地給她繼續盛湯。
金希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吳世勳一眼。
被她看一眼就臨陣倒戈,真是沒出息。
金鐘鉉不忍心,給妹妹幫腔:“顧雖然在國內不算大姓,但是很獨特,很漂亮,很好聽。”
“大家都因為顧亦紓這個人,所以對顧姓更熟悉。”
顧亦紓這次是真的要感動了!
眼淚汪汪捧心道:“鐘鉉oppa真的是天使吧!”
然後無縫銜接地開始“抨擊”金希澈:“這次是真的要絕交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金希澈,我可是你的親親妹妹啊,你怎麼能……”
小碗裡新剝的三隻蝦全遞給了顧亦紓,然後還在說要絕交一頓飯的某人立刻消聲,美滋滋地吃起了蝦。
實踐出真知,不用自己剝的蝦就是好吃。
邊吃還邊和吳世勳咬耳根密謀,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地強製洗腦道:“雖然吳是大姓,但是這裡隻有一個吳,也隻有一個顧,我們仍然孤苦伶仃,人丁凋零啊。”
吳世勳雖不解為何顧亦紓常常關注這些奇奇怪怪又可可愛愛的角度,但還是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走,眼神在她的側臉與麵前的飯菜之前跳躍,手上細致地剝著蝦,隨意又似認真道:“你已經有我了,所以不孤苦伶仃。”
顧亦紓戰略式旁撤,腦袋瞬間被黑人問號填充。她慌亂間和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對視一眼,就像是被燙了下似的,匆匆彆開了臉,隻會傻傻地哼了句氣音:“啊?”
這是什麼意思?以汝之姓,冠吾之名嗎?沒聽說韓國有這習俗啊?!
她瞬間靈機一動,一句你想當我兒子就要脫嘴而出,最後還是住了嘴。
據她所知,他們之間的相處從來不是平常的當爹風格啊,畢竟讓她叫聲哥都困難,爹屬於越級碰瓷。
所以,這意味著不管姓不姓顧,他都站在她這一邊,果然是好家人!
她怕被“雙金“發現委屈,真誠地用眼神表達了感動,將重點轉向了他早已剝好的那一小蠱蝦,眼巴巴惦記:“我還要吃蝦。”
“那就多吃點,省得天天隻想吃櫻桃。”他如常將那一小蠱推了過來,自然接了話題絮叨她最近吃飯的問題,雙金也跟著開始了相關討論。
她小口小口抿著蝦肉,聽著他們的嘮叨,對麵金鐘鉉握著杯側耳傾聽,金希澈偶爾看看手機,時常擔任主講人。再瞅吳世勳的方向,少年沒骨頭似地靠在了座位上,英氣乾淨的眉眼間儘是散漫,不時應著兩位哥哥的話,一切都如尋常時美好。
在這個不是任何節日的尋常日子裡,它卻有著最普通也最美好的幸福。
顧亦紓就在此時此刻此地此景下許願,願一切都如尋常時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