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當然樂意這樣,兵權在一個小將軍手裡,總比在那一家父子手中要讓人安心,於是為表慰問,特意送了不少賞賜到將軍府。
獨留紀川一人在邊疆,紀將軍沒什麼不放心,那幾場仗把兒子的名聲打響了,他也把自己的經驗傳授了,更何況有軍師相護,再不會有意外發生,這是對自己兒子和戰友的信任。
軍營中最近夥食好了不少。
紀川看著自己盤子裡所剩不多的菜湯,用饅頭蘸了蘸,等饅頭吸飽湯汁才滿足的放進嘴裡,他得好好犒勞這個新上任的廚子,手藝是真的不錯。
他站起身,身上銀色的狼頭鎧甲發出“當啷當啷”的響聲,外麵很熱鬨,訓練的巡邏的休息的,都在陽光下曬著,士兵們都有著健康的膚色,紀川卻不太一樣,他本身膚色就白,即使曬黑了在營帳裡悶幾天就又能白回來。
士兵們看見他都打了招呼,他點點頭,直徑朝著露天灶台而去。
灶台前站著一個人,遠遠的就看見他捧著一個破碗吸溜著清湯寡水的粥,麵前是少量混在一起的剩菜,即使這樣,吃飯也是細嚼慢咽,坐的筆直。
走近了才發現,這個人長得眉清目秀,長發編成了一根粗長的馬尾辮垂在背後,額前束著一根用紅白兩根繩子搓成的一根繩狀額帶。
那人低著頭安靜的吃著,身上的圍裙臟的不像樣子。他見一身銀色盔甲的將軍向他走來連忙站起身:“將軍。”
“你是新上任的廚子?”
那人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戰俘,以前的廚子病了,我自薦來的。”
紀川琢磨了一會兒,眼神中透露出不滿:“戰俘?就沒想著往我們菜裡下藥?”
“沒有沒有。”那人連連擺手:“我不敢的,以前我也是個……廚子,不會打仗。”
“不會打仗?你們戎狄還有不會打仗的人?”紀川細細打量著麵前唯唯諾諾的人,五官比他見過的人都要深邃,鼻梁高的投下一片陰影。
那人不說話,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紀川接著問:“叫什麼名字?”
“青石。”
“你做的飯很好吃。”
青石抬起頭,眼睛裡亮晶晶的,仿佛能得到紀川的認可令他非常滿足。
“不過你不能再當這裡的廚子,我總得為我的士兵們著想,萬一有一天你在飯菜裡下了毒,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不……不會的……”
“我不能用這裡這麼多人的命去賭,就為了你的一口吃的。”
青石又低下頭,沒有反駁。
紀川不再多留,轉身欲走。
“將軍,等等!”
“嗯?”
“我……我能跟著你嗎?我可以隻給你一個人做飯吃,我可以給你試毒,隻求你不要再把我送回去。”
“為什麼?”
紀川有些鬨不明白,為什麼他寧可跟著敵人也不要回到自己戰友那裡?戰俘營……他已經沒有讓看管虐待了。
青石苦笑:“戎狄民風開放,男子與男子也可結合,我怕我再待下去,我就……”
紀川歪了歪頭,明顯沒想到還有這麼回事,青石也確實長得太好看了些……
“那便跟著我,不可出營帳,正好有需要你的地方。”
青石一開始還沒明白是什麼事情需要他,跟著紀川回了營帳才知道,原來是要他畫出戎狄的地圖,詳細到每條街道的重要地點都要標明。
他本想拒絕:“我已經離開家好久了,不知道有沒有發生變化。”
“不要緊。”
“有的地方都是機密我也不知道。”
“把你知道的畫出來。”
“可是,有的地方我也沒去過。”
紀川盯著青石良久,表情嚴肅:“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畫好了給你住營帳,畫不好回戰俘營。”
青石一驚,抬起頭,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眼尾通紅一片:“好……我畫……”
他的聲音哽咽,竟然讓紀川有些心軟:“畫吧,給你七天時間,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守衛。”
“好。”
紀川得到答複,轉身便走了出去。腳步聲漸遠,青石低著頭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哪有什麼眼淚,眼睛反倒變得炯炯有神,他低著頭好像在竭力忍著笑意,他咬住下唇感覺自己就要控製不出笑出聲來,眼神裡滿是瘋狂,表情忍耐的扭曲猙獰起來,活像個瘋子。
太完美了,那張臉,身材,語氣,態度,怎麼會這麼完美?
敵將“瘋狗”?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