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武舉不是杭州人吧?”幻兒又問。
“嗯。”殷策淡淡應一聲。
“到杭州出公差嗎?”
“可以這麼說。”
“那……”幻兒已經不知道該問什麼了,看見雲綏綏抿嘴的神情,便問:“殷武舉可曾聽過白花樓?”
“百花樓中有一位名滿天下的花魁娘子,在京就已聽說過了。”他的回答終於長了一些。
幻兒天真地笑說:“殷武舉什麼時候來坐坐?我家姑娘可是就是百花樓的花魁雲綏綏哩!”
殷策無半晌不接話,把雲綏綏的一顆心扯到了喉嚨口。
遠遠看見百花樓了。
“抱歉,我對煙花女子沒什麼興趣。”殷策忽然冷漠地說。
好一句沒什麼興趣!
幻兒看見雲綏綏的眼神一凜,立即住了口,不敢再往下問。
慣來被男人捧在手心的雲綏綏不習慣被男人刺傷,尤其還是她初次看中意的男人,陣陣酸楚從心湖底層冒湧上來,擋也擋不住。
她回身怒視了殷策一眼,氣得一跺腳,丟下一句:“沒什麼稀罕!”
一陣猛烈的酸楚衝上她的鼻尖,她再也難以克製,提起裙擺,急著朝白花樓飛奔進去。
一衝進花閣,她的眼淚便滴滴答答直往下墜,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她有多久沒這樣大哭過了,現在卻為了殷策的一句話哭得肝腸寸斷,大而滾燙的眼淚,似乎從她極深、極深的心底一滴一滴汲上來,潸潸地滑過她的麵龐。
不隻是他一句不感興趣,更是那句煙花女子刺傷了她,難道她雲綏綏注定隻能依靠那些油膩的男人了嗎?
煙花女子……
可惡的殷策,她在心裡大聲罵他,她可是王孫貴客捧在掌心的花魁女呀!竟被他這樣的羞辱,太可恨了——
雲綏綏氣殷策出口傷人,卻又忍不住在心裡念想著他,畢竟是她雲綏綏看入眼的第一個男人呐。
這一夜,雲綏綏抱著殷策的衣服,輾轉反側,總難成眠,落葉般的味道滲入她的衣衫、肚兜,隱隱緩緩地在她肌膚下.潛流著,她感到渾身發熱,胸口有股揮不去的焦躁。
心頭一顫,這還是頭一回,她對男人有了遐想,她所有的心緒都係在白衫的主人身上,一刻都沒有辦法停止,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羞人了!
—
“姑娘!”
幾日後,幻兒興高采烈地衝進花閣,忙不迭地對雲綏綏嚷著:“有人出了五十萬兩、有人出了五十萬兩……”
雲綏綏正研著墨想作畫寫字,一聽見幻兒的話,彆過臉去不睬她,如今是誰出高價買她的初/夜,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標出了一千萬兩買她整個人,她的眉心都不會動上一下。
“姑娘,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出了五十萬兩要買你嗎?”幻兒扯住她的袖子,模樣興奮得不得了。
“誰呀?”她懶懶地問,一麵專注地提起筆蘸了蘸墨。
幻兒一字一頓地說:“殷策。”
雲綏綏手中的筆不自覺地滑落,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幻兒,根本完全不相信。
“彆以為這樣就能哄我開心,要是讓我發現你存心騙我,我一定會把你的皮剝下來!”雲綏綏咬牙罵道。
“真的、真的,我親眼看見殷策對翠姨娘說,咳……”幻兒清了清喉嚨,壓低聲音學著殷策說話。“我出五十萬兩買下雲綏綏姑娘,想必不會有人出價比我還高了,很抱歉,我不喜歡與人競標,請花姑娘明日午時前打理妥當,我會親自來接她。”
“怎麼可能?”雲綏綏覺得膝蓋發軟,險些就要站不住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幻兒,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我沒騙你,真的是殷策嘛!”幻兒無辜地叫著。“他那個模樣、那張英俊的臉,要讓人忘記還挺難的。”
“真的、真的?他真的要買我的人嗎?”雲綏綏心慌意亂地在屋裡走過來、走過去,她簡直無法相信,殷策竟願意出價五十萬兩“買”下她。
“不可能的,他那天明明說對煙花女子沒興趣的。”雲綏綏對這句傷人的話,可是銘記在心。
“你管他說了什麼呀,他對你有興趣就行了,對其他的煙花女子沒興趣又有什麼打緊。”幻兒打從心底為雲綏綏高興。
雲綏綏整顆心全被歡悅、興奮脹得滿滿了,雖然她一心想逃出生天,脫離賣笑生涯,心下早就明白最多隻能嫁予人作妾,絕不敢奢望能明媒正娶做個正室夫人,不過,若是能嫁給殷策為妾,她倒也心甘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