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奕費了九牛二苦之力,終於打好那條難纏的領帶,剛鬆口氣,就聽見家門被不緩不急地敲了三下。
來客是個意外之人——方蘭澤的男友段瑞書。兩人沒見過幾次麵,還不熟識,所以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季奕就將對方讓進門。
“瑞書哥,你怎麼過來了?”季奕心虛地瞥了眼段瑞書那一身剪裁得體的禮服,心說該不會典禮那邊已經解散了所以他過來接方蘭澤回家吧。
段瑞書正欲開口,忽然被方蘭澤和奚悅的爭論聲打斷,他循聲回頭,隻見身著淡紫色短款禮服的奚悅抱著個化妝包要進洗手間去化妝,可方蘭澤卻擋住門抵死也不讓她進去。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化了妝再去!”
“你還顧得上化妝?這都遲到一個多小時了,趕緊出發吧!”
“不行!方蘭澤你根本不懂化妝對於女孩子來說有多重要!”
“我們已經遲到很久啦,你搞清楚狀況啊!”
見狀,段瑞書眉頭微蹙,似乎不喜這種喧鬨,他幽幽喚到:“阿澤。”
突然聽到男友的聲音,方蘭澤先是一愣,等看清楚那個立在玄關的身影後,他“嗷嗚”叫了一聲,飛撲向段瑞書。段瑞書已然習慣方蘭澤這種打招呼的方式,熟練地將人接個滿懷,雖然臉上沒什麼喜色,可眼神間分明多了份柔情。
“寶貝,你怎麼過來啦?”方蘭澤黏在段瑞書身上,一副大型犬衝主人撒嬌的模樣,讓旁觀者幾乎要忽略他比段瑞書高半頭這個事實。
“我擔心你和你的朋友們喝醉後睡過頭,就提前過來叫你們起床,沒想到你們已經起來了。”段瑞書一邊解釋,一邊不著痕跡地將賴在他身上的人扶正站好。
難纏的方蘭澤膩歪著段瑞書,奚悅正準備趁機溜進洗手間,段瑞書的話卻讓她猛地刹了車:“提前過來?我們三個不是已經遲到一小時嗎?”
“你們還不知道?今天早上奚悅小姐的未婚夫聯係不到你們三個,就聯係了我。據說是交警隊召開緊急會議,所以訂婚典禮推遲到下午三點舉行。”說著,段瑞書還掏出手機來給方蘭澤看了他與白宇琛的聊天記錄。
三個人本以為已經遲到,都急急忙忙梳洗打扮,哪顧得上去看一眼手機裡的消息,隻當是催促和質問他們的內容。緊張半晌,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如獲大赦,三個人紛紛鬆了口氣。
奚悅惡狠狠地瞪了方蘭澤一眼,帶著滿臉“讓你耽誤老娘化妝”的表情閃進洗手間。被瞪一眼的方蘭澤委屈巴巴地抓住段瑞書的衣擺,左右搖晃求安慰。季奕對方蘭澤的嬌嗔戲精模樣見怪不怪,自顧自地挖出一瓶發膠,對著穿衣鏡慢條斯理地給剛剛顧不得打理的頭發做造型。
“好了,你趕緊把衣服穿好,不然一會兒就真遲到了。”段瑞書麵無表情地輕輕推開黏在身上的方蘭澤。
在方蘭澤看來,這個花一年時間才追到手的男朋友近乎完美,對方說什麼、做什麼,落在他眼裡都是迷人的,哪怕是像這樣的推拒,他也甜甜地應聲:“我去我去,我這就去穿衣服。”
和段瑞書相識的時候,方蘭澤是剛剛升職的菜鳥車長,不像如今這般八麵玲瓏、左右逢源。
每天端莊地穿著製服,恭敬接待每一位乘客,哪怕乘客做出極不尊重的舉動也要笑臉相迎,有時候還是會被乘客莫名其妙地投訴。這樣的工作使得心理上的疲憊往往大於生理上的疲憊,每當遭受委屈,方蘭澤都很想辭職,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懦弱,這麼不堪一擊,所以他再三忍耐和壓抑。
直到在動車上與段瑞書相遇,方蘭澤才第一次為自己堅持留在動車上工作而感到慶幸。
那日,列車發車沒多久,方蘭澤照常在車廂裡查票。檢查完前幾節車廂,方蘭澤剛抬腿走進商務車廂,就被靠窗座位上一個青年男人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