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看看阿黃,悲痛萬分。她半跪在地上:我曾看到過兩條路,一條有光,另一條伸手不見五指。
伸手不見五指即是地獄。
蘇雨若回過神:“你是選擇了後者嘛?”
孟氏停頓良久,才寫:每當我想殺了她時,就覺四周好黑,繞在我身邊的點點光亮越來越遠。
蘇雨若想了想:“所以你還沒有選擇。”
孟氏點頭,她很茫然,她很想報仇。繞在四周的點點光亮就好像是她的夫君,這也是她遲遲沒能動手的原因。
蘇雨若擦掉地上的血字:“我明日去衙門,你還記得他們是被誰抓去了嘛?”
孟氏拉住蘇雨若的手,在她手心上寫下兩字:王順。
蘇雨若攥起手:“我們明日午時約在衙門見麵,可好?”
孟氏有些猶豫,她盯著阿黃看了良久,才點頭比劃:好。
蘇雨若稍稍放心:“若你可以尋她的父母報仇,能不能放過小孩子。”
孟氏沒應,蘇雨若收回繞在四周的星火,周圍再次陷入黑暗:“有光亮的地方,或許有人在等你。”
孟氏怔了一下,她臉上滑落下淚水,在原地站了一陣,才點頭:我可以放過她。
蘇雨若捏訣,屋門敞開:“我會儘全力的,明日見。”
孟氏點頭,她把頭發捋到前麵,擋住燒傷的臉後,轉身離開。
收起套住阿黃的罩,蘇雨若靠在床沿,沒有任何困意。
她思索良久,推開門走出去。怕驚擾到陸景風,蘇雨若特地走遠了一些。
外麵的風有些大,蘇雨若裹緊單薄的衣裳,有些難過。
她以為隻要讓活死人安心下黃泉就好了,可從未想過有孟氏這樣的。
陸景風聽到動靜起,就起身走到了木屋門口。他等了一陣,見阿黃所說的壞人離開,才鬆了口氣。
在他思索再過一陣就悄悄守在門外時,蘇雨若出來了。
她似是很傷心,仿佛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這是他頭一次看到蘇雨若這幅模樣,陸景風有些擔心,推門跟出去。
見蘇雨若抱著雙腿坐在地上,陸景風脫下外裳,輕喚了一聲:“雨若。”
聽到陸景風的聲音,蘇雨若愣了一下,扭頭看去。見陸景風靠近,蘇雨若剛想站起來,就被快走幾步的陸景風用衣裳裹住了。
蘇雨若被暖意包圍,眼睛有些酸:“陸風,我有點難過。”
聽出她有了哭腔,陸景風把她抱在懷裡:“為什麼難過?”
蘇雨若垂眼,想起孟氏被燒傷,想起她所說的“一家老小”,有些心疼但無可奈何:“感覺好難。”
陸景風試探:“阿黃所說的壞人,其實是個可憐人?”
蘇雨若點點頭,擠進他懷中:“我好壞。”
答應了彆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可阿黃是個被拋棄的小孩子,孟氏又是被害慘的可憐人……
陸景風輕聲道:“不是你的錯,這世間有很多不公,若一樁樁都要由你來辦,未免太累了。”
蘇雨若喃喃道:“阿黃的父母害了孟氏一家,現在孟氏想報仇。”
陸景風沒太多意外,這種事情他見過太多太多了:“你認為父母之罪不能殃及孩子。”
蘇雨若抿了下唇:“我……覺得誰做的事情,誰來承擔。”
陸景風抬起來她的臉:“等明日我們來問一問,不以阿黃小認定她絕對無罪,不以孟氏可憐便覺得她都對。”
對上陸景風的視線,蘇雨若覺得安心不少:“我和孟氏說好了,明日要去衙門。”
陸景風“嗯”了一聲:“我陪你,要去衙門找誰?”
蘇雨若蹭蹭他的手心:“你身上還有傷呀,我可以的。明日要去衙門找王順,孟氏說抓走阿黃父母的人是王順。”
陸景風眉宇輕皺,被王順抓去還能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更何況,他抓去的還是害死過人的。
此事事小,若王順與叛徒有關,那蘇雨若明日前去隻怕是凶多吉少。
蘇雨若見陸景風皺眉,抬手去撫平:“你怎麼了呀?”
陸景風握住她的手:“若王順問起你渝國太子是誰,你要記得,他名為渝子清。若問起衛國,就說不知曉。”
蘇雨若愣愣點頭:“好的。”
在外麵又坐了一陣,隨著風越刮越大,陸景風牽著她起身,緩步朝木屋走:“外麵冷,彆生病了。”
蘇雨若揉揉眼:“有點兒困啦,好想和你一起。”
陸景風頓了一下,把她送到阿黃那邊,才道:“外衣你披著,就當我在一旁陪著你。”
蘇雨若看看披在身上的衣裳,隻覺這法子很好。
她乖巧點頭,當著陸景風的麵,脫下自己一件外衣,又把陸景風的穿在身上。做完這些,蘇雨若抬眼:“你要不要我陪你呀?”
陸景風耳根微微泛紅,他避開蘇雨若的視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