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琰剛醒來時,隻覺得渾身上下都酸軟無力。他感覺自己像是剛爬完泰山,又連夜不停歇地跑了八千米一樣。
自從曆練期間意外受了傷,每次強行動用靈力後,他的雙眼都會腫脹酸痛好一段時間。於是,剛剛從昏迷中恢複意識的寧琰乾脆緊閉著眼,隻悄悄把耳朵露出被子外麵,仔細探聽著周圍的動靜。
確認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總是大呼小叫讓他趕緊起來吃飯吃藥的原小傾也不在附近後,仍然有些頭暈腦脹的寧琰乾脆假裝自己還沒清醒,心安理得地在寬敞柔軟的床上賴了好一會兒。
良久,他才艱難地蹬蹬被子踢踢腿,掙紮著從薄被下麵伸出了手,把溫熱的掌心輕輕包圍覆蓋在雙眼上,試圖為自己緩解疼痛。
直到眼窩處一片溫熱,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寧琰才收回手。纖長濃密的睫毛緊張地在空中反複顫動好幾次,寧琰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沒想到,入目竟是一片昏暗。
寧琰沒忍住“咦”了一聲——難道他昏迷了沒多久,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像是看破了他的疑惑,始終安靜坐在床邊的人長臂一伸,打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
“已經快八點了,寧琰。”那人語氣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和憐惜,“你昏迷了一整天。”
“啊……”寧琰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這道聲音來自隋顯川,“隋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他剛才賴床不起、伸腳踢被子的模樣,不都給隋顯川給看了去?
確定寧琰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隋先生起身,把房間裡的大燈打開。
他站在突然明亮起來的房間中央,懶散地扯出一個笑容,說:“或許是因為,這裡恰好是我的房間?”
“什麼?”寧琰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急忙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不知道這是……”
“彆亂動。”隋顯川快步上前止住他的動作,調侃說:“都睡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你先告訴我,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寧琰坐在床邊,認真感受了一下四肢百骸,發現從醒來到現在短短十分鐘的功夫,身上的酸痛感覺竟然不知不覺間全部消失了。他眨眨眼,除了雙眸有些乾澀之外,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
不僅如此,傷後經脈裡凝滯的靈氣,似乎也都重新運轉起來。
難道,他這是因禍得福了?
寧琰抬手,欣喜看到隨著他的心念轉動而出現、跳動在指尖的瑩綠色靈氣。雖然那靈氣隻是一閃而過,卻仍然能夠清楚表明,他的身體正在大為好轉。
他望著隋顯川,語氣十分認真:“隋先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覺得這次醒來後,我的靈力突然比之前恢複得更快更穩了。”
喬越小心翼翼端著曆經數個小時的熬製,剛剛盛出來的湯藥來到門前時,正好聽到寧琰的感慨。趁著還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喬越偷偷撇了撇嘴。
昨晚寧琰突然倒地昏迷後,隋顯川第一時間就把他帶回了自己平日裡從不讓人踏足的宅舍。為了安撫寬慰他在昏迷中仍然舒展不開的眉頭,靈犀草不要錢似的一盆一盆往房間裡搬。
曾和隋家有過交集的醫生被隋顯川和隋青荷挨個打電話叫過來,數位名醫輪流把脈看診,反複討論幾遍後,才最終確定寧琰真的沒什麼事情,隻是一天之內消耗太大,體力不支,才導致的昏迷。
失去意識的寧琰無法自主進食,隋顯川便拿著小湯匙,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親自端著湯藥,喂到他的唇邊。
其細致和貼心程度讓隋文鬆都忍不住一陣牙酸,悄悄拉著喬越問隋顯川是不是曾做過什麼對不起寧琰的事情,現在這是伺候人贖罪來了。
像這樣住在隋家靈氣最充足的宅院裡、房間周圍遍布“療愈聖手”靈犀草、吃著由各類神芝妙草熬製而成的湯藥,誰的身體不會飛速恢複啊!
房間裡,隋顯川被寧琰的喜悅所感染,眼神隨之柔和下來,“昨天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幫助,公園中的市民和壽宴上的賓客說不定都會遇到危險。”
看著溫柔而專注地望著自己的隋顯川,寧琰不禁有些羞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隋先生好像格外喜歡誇獎他的樣子。
眼瞅著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曖昧了起來,喬越急忙重重地咳嗽一聲,湊了過去,“寧琰,你終於醒了,快趁熱把這個喝了。”
寧琰乖巧接過小碗一飲而儘。他抽紙沾了沾嘴角的水痕,鄭重地向隋顯川和喬越道謝,便準備離開。
“你放心,我昨天已經和你家裡說過了,你再多休息休息,等身體好了再回去也沒事。”看著隋顯川明顯不太希望寧琰這麼著急回家的模樣,喬越上道地說。
沒想到寧琰聞言一愣,追問道:“你和寧家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