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的第一年,我跟周祈結婚了。
結婚第四年,在一個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日子裡,我背靠陽台圍欄剛點燃一支香煙,就往下瞥見他正在跟一個女人纏纏綿綿抱在一起。
我微皺眉頭,也許是煙氣飄進了眼裡,眼裡略微有些乾澀。周祈知道我總愛在陽台抽煙,他特意找了一個正對著陽台看不到的角度,可惜他沒猜到我竟倚在圍欄上,恰好看到了這足以讓我心裡刺痛的一幕。
如果現在再坐視不管,那我跟擺設有什麼區彆?我撚滅燃了一半的香煙,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輕笑一聲。又回想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不就跟個物件一樣嗎。我是個多疑的人,即便周祈真的沒做什麼,但我看到了!無論做與不做,我都已經在心裡給他判了死刑。
“那你看起來怎麼這麼平靜?”樂嬋朝我問道。
“不平靜還能怎麼著?歇斯裡底的像個瘋子一樣,問他為什麼這麼對我?”我雙手捧起冒出絲絲熱氣的玻璃杯,指尖不由得泛白。“我乾不出來這種事情,但是我要跟他離婚了。”我說完這句話,自己也好像如釋重負一般。
“你知道的,我平時不太喜歡跟人講我跟周祈之間的事。可能在外人眼裡,他對我無微不至,又是個能力出眾、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樂嬋,日子過的好不好,隻有我跟他心知肚明。”我剛想點根煙,想到樂嬋已經懷孕了,又不動聲色地放了回去。
樂嬋倚在門框上:“默子,你自己想想你們多少年了,從大學一直到現在。要說他還像學生時期一樣愛你,我都不信。就像當年我跟齊頌,轟轟烈烈了幾年,不也是家裡反對,隻能跟父母安排好的人結婚嗎。”樂嬋頓了頓,苦笑著跟我說:“日子不還是要過嗎?默子,你夠幸運了,至少能跟愛的人結婚。這已經是我跟南和拚儘全力都爭取不到的事情。”
“也是,像咱們這種人,大多數婚姻也由不得自己。其實他愛與不愛,我一點也不在意,隻是覺得這幾年的時間浪費了而已。對他來說,和我結婚隻是這些年的情分。”我莞爾一笑,好像也想通了點什麼。“走了。”剛到門口,想到了點什麼。“對了,這是給我乾女兒的紅包。”我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鼓囊囊的紅包。
樂嬋詫異道:“還有一個月呢,給這麼早?” 我摸向她的肚子:“不早了,我怕…”話在嘴邊,也沒說出口。“走了,外麵冷,彆送了。”我朝樂嬋揮了揮手。
剛上大學那年我18,現在不到28。十年了,我們認識十年了,結婚大概也有五年了。記不太清了,我隻知道醫生通知我隻剩最後一個月,生命就要到儘頭了。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天微微下起了小雪,“真美。”我還和從前一樣,見到雪就在原地駐足良久。
我回到家,沒開燈,但我總能憑借著感覺在黑暗中找到他。這是我大學練就的能力,但也僅僅在他身上管用。
他在陽台抽煙,我記得以前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抽煙,身上從來沒有煙草味,一直都是淡淡的洗衣液味。真好…我是說,真好聞。我輕抹了一下眼角,深吸了一口氣,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