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交站台轉了幾圈之後,賀蘭語隻能把主意打到機場外麵停著的那些出租車上,雖然她不知道坐公交車該怎麼轉車,但她至少知道科技大學屬於哪個區域,旁邊大概有些什麼地方,所以她選擇利用窮舉法,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那個跟她同路的人。
既然可以她從千裡迢迢之外的南方影視城回到京市,就有足夠的毅力從一台台排隊開到乘客麵前的出租車裡,找到有可能跟他同路的那一輛。就像她從小能以普通的天資,硬是靠著非凡的毅力,就能在考試中名列前茅一樣。
就算賀蘭語說了,既然已經死掉了,就不要再卷了,但某個時間節點來臨,她腦海中的基因鎖被打開,她又條件反射一般的做了自己最擅長的事。
從下午兩點開始,每台車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都會去仔細聆聽乘客的目的地,終於等到下午五點四十左右,她終於等到了一個科技大學的學生正好要回學校去,於是她搶在對方進車門之前,化作一陣風先吹進了出租車的後座。
將近兩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到了學校門口。同車的學生很快提著行李離開了,賀蘭語站在校門口,卻有些躊躇起來。
雖然從小就住在科大的家屬院,可她卻很少到學校裡去,讀大學的時候,也選了跟她媽媽當年一樣的學校。一方麵是不希望進了父母工作的學校,被彆人說是走後門,另外一方麵也是希望能夠追隨媽媽的腳步。
賀蘭語抬頭看著天上如血的夕陽,此時正到了逢魔時刻,即便天上的霞光美麗萬分,那些光芒照在賀蘭語的鬼軀上,卻不會再給她帶來任何的痛苦,反而有種溫和的力量在她的身上流淌。
眼看時間確實不早了,賀蘭語終於堅定的走進了科技大學的大門,她不知道媽媽實驗室的位置,一時半會兒多半找不到她,爸爸的辦公室卻是最好找的地方,賀蘭語就先去了那裡。
此時已經到了八月下旬,距離開學隻有十天左右了,學校裡的人已經變得多了起來。
作為校長,賀一鳴的工作也變得越加忙碌起來,每天都要開好幾場會,還有很多的文件等著他來批複。他又翻開了年年都會遞上來的,要求新建足球場的申請,他草草看了兩眼,就直接駁回了。
最近教育部門在狠抓學生心理問題,學校已經花錢修了一個心理谘詢中心,根本沒錢發展體育運動,更重要的是,各個實驗室都在申請資金,既然他們又不是體育大學,那體育項目就不可能被他當做工作重心。
賀一鳴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推開了自己麵前一堆必須親自蓋章簽字兒的書麵文件,站起來走到了辦公室外麵。
他看著外麵三五成群嬉鬨著跑遠的年輕人,突然又覺得鼻子發酸,他的女兒才剛剛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就那麼去了。
之前一點兒征兆都沒有,小語隻是比彆人看起來皮膚更白一些而已,就因為熬夜的時間太長,竟然突發心臟病猝死。
賀一鳴一直非常自責,他當初就不應該把女兒逼得太緊,不應該對她太嚴格。
當初他死纏爛打的,追到了林希榮這個天之嬌女,雖然他一直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讓自己努力上進,讓自己不至於配不上她。
可是當他們生了一個女兒,他就把自己心中那一份不為人知的自卑安放到了女兒的身上,他不希望有自己基因的女兒顯得太過平庸。正是因為這樣自私又虛榮的想法,讓他從小對女兒的要求都特彆嚴格,沒想到最後竟然害了他的性命。
賀一鳴覺得眼鏡有點模糊,他想把眼睛取下來擦乾淨,然而不經意間,卻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兒穿著那一件十分熟悉的熊貓睡衣,站在校長辦公室樓下的走道上。
可是當他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眼鏡去看的時候,那裡卻隻有一叢正在開放的白色紫薇。
這一刻賀蘭語也很傻眼,她都已經看到爸爸站在校長室外麵的走廊上了,而且爸爸的心情看起來很不好。然而下一秒,她就重新出現在了顧斐兒家的畫框裡。
就算從小都沒有罵過臟話,賀蘭語此時都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啊!”她的千辛萬苦,她的千裡奔波……
又過了一秒,賀蘭語再次從畫框裡消失了,出現在了顧斐兒的身邊。
此時顧斐兒正被王琸揪著頭發,可她忍著頭皮傳來的疼痛,強悍的踢出了一記掃堂腿,把揪著頭發的王琸踹倒在地,她自己也跟著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