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行側過頭,彆扭地撓了撓頭頂的卷毛,“畢竟我們是朋友...”
朋友?
陳京墨臉色僵硬,麵前略帶窘迫的少年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跟白天的萬千行截然不同。陳京墨很難想象那麼囂張的家夥會脫口而出‘朋友’二字。
看來那個能力並沒有往糟糕的方向發展,至少在當他是朋友的情況下,萬千行可不會說什麼嫁給他這種蠢話。
一時之間,陳京墨就像卸下了個大包袱,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七天過後,恢複原狀的萬千行隻怕恨他都還來不及,哪會像此刻一樣當他是朋友。
陳京墨苦笑,熱烈地招呼起新來的客人。
………………
離開地下酒吧,汽車的鳴笛聲忽然變得刺耳起來,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人們結伴逛街,人流比白天多了好幾倍。
城市的夜景總是伴隨著五彩的燈光,各色彩燈交相輝映,照亮了A市的半邊天,整座城市沉淪在光海之下,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放學時的雨似乎還沒有停,陳京墨望著宛如白晝的黑夜,淅淅瀝瀝的雨打濕了他的眉梢。
“會感冒的。”
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截黑色傘麵,陳京墨轉頭看向身旁的萬千行。
“你怎麼還不回去?”
陳京墨不得不佩服這家夥,為了等他硬生生在酒吧裡坐了三個小時。
“在下雨。”說完,萬千行將手中的黑傘往前一遞。
陳京墨沒接,像看傻子似地看著麵前的人,“給我了你怎麼辦。”
觀察了會兒雨勢,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了,陳京墨倒能淋著雨回去,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淋一兩次也不會出啥事兒,倒是麵前的人,一臉嬌生慣養的少爺樣兒,多淋一秒鐘估計就要倒下去了吧。
見對方不肯收,萬千行反而來了脾氣,執拗地將傘柄塞到陳京墨的手中。
“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等會兒管家會來這裡接我,不用你操心。”萬千行炫耀似地衝陳京墨揚起下巴。
管家.....陳京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這家夥還臭屁得不行了,果然有錢人真的很惹人討厭。
陳京墨看了眼手中的黑傘,忍不住問道:“你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從聖星轉學?北城一中可是A市排名倒數的高中。”
與之相反,聖星乃是A市最好的一所私立高中,擁有著豐富的教育資源以及數不清的優秀教師,全西化的教育模式,令許多富商以及高官趨之若鶩,都喜歡將自己的子女送到聖星就讀,可謂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
聽聞對方是從聖星轉學過來後,陳京墨也稍稍吃了一驚,但之後卻很疑惑,為何對方會轉學來北城一中?
麵對陳京墨的詢問,萬千行忽然支支吾吾起來。
“沒…...沒什麼特彆的原因。”
敏銳地嗅到了撒謊的味道,陳京墨看著萬千行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也就打消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他向來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
恰在此時,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停在了兩人的麵前。
頭發花白的老人從駕駛室走出來,筆挺的黑色燕尾服,略長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臉上還戴著一隻赤金鑲邊的單片眼鏡,金鏈順著耳廓垂到老人的肩膀。若不是知道對方是萬千行家的管家,陳京墨還以為是哪位學識淵博的教授從大學裡出來了。
“少爺,該回家了。”老人恭敬地為萬千行打開了後車門。
萬千行點點頭,“母親回來了嗎?”
“夫人還在公司跟客戶開視頻會議,預計九點結束,您要見夫人嗎?”
老人的語音低沉,咋一聽仿佛沒有什麼問題,可陳京墨卻覺得對方似乎拿捏不準音調,總是在不該上揚的字上拔高音調,或者三聲發成四聲,過於怪異的腔調讓陳京墨忍不住多看了老人兩眼。
萬千行擺手,他巴不得見不到那個女人,“不用,直接回去吧。”
車門緩緩關上,陳京墨正準備回家,不料背後忽然有道聲音將他喚住。
“那把傘,明天洗乾淨還我。”
從車窗中探出半個腦袋的萬千行點了下陳京墨頭頂上的黑傘,勾唇笑道:“記得彆弄壞了。”
在油門的轟鳴聲中,黑色高級轎車揚長而去。
陳京墨好奇地掂了掂手裡的黑傘,不像普通雨傘般手感鈍重,漆黑的扇麵上點綴著稀疏的暗綠色光點,仿佛嵌了數顆祖母綠寶石,熒火星芒,明滅之間光華流轉,顯得格外的高貴典雅,每根扇骨間的末端則呈V字形剪裁,拿在手裡簡直輕巧至極。
隨意地掂了兩下,陳京墨感覺就像在拋羽絨枕一般輕鬆。
這麼輕,風一吹不會就壞了吧。不是陳京墨杞人憂天,這傘怎麼看都不像質量很好的樣子。
視線緊隨其下,緩緩落到了傘柄上,光滑圓潤的彎柄處,正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綠色夜鶯,展翅欲飛的夜鶯下方,刻著HARERUKA幾個英文字母,鑲金描邊,整個logo閃閃發光,從頭到腳充斥著金錢的味道。
陳京墨掏出手機,對照著輸入了這幾個英文字母。
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個品牌的官網,陳京墨點了進去。
三秒後,陳京墨麵無表情地關掉了手機屏幕。
淦!
這把傘居然賣二萬八千九百九!
不敢置信地盯了手中的傘一眼又一眼,陳京墨隻覺得握住傘柄的手在發抖,他用過最便宜的傘也不過十塊錢,這家夥居然隨隨便便就把一把價格如此昂貴的傘丟給彆人,陳京墨咂舌,視線落在了傘柄上,豐腴的夜鶯爪踩logo,桀驁的姿態帶著洶湧的金錢攻擊,正一臉不屑地盯著陳京墨。
大張的鳥喙仿佛在說‘窮B彆用’……
陳京墨不爽地用手壓住那隻夜鶯,反正是那家夥給的,用壞了可彆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