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行拿起手裡的冰塊,小心翼翼地去碰陳京墨的腳踝,神情專注,仿佛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易碎品。
“你們不是還要上體育課?”
陳京墨彆扭地移開視線,語氣僵硬,腳踝處不時傳來的冰涼宛如冬日細雨的親吻,讓他忍不住一陣瑟縮。
萬千行頭也沒抬,“我請假了,下午沒課。”
陳京墨心裡頓時一緊,他怎麼覺得對方是因為自己才會請的假。
不對,陳京墨趕緊甩掉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又不是塊寶貝疙瘩,有什麼可稀罕的。
躺在病床上,陳京墨享受著萬千行周到的服務,意識逐漸渙散。
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帶著午後的熱浪,悄無聲息地蠶食著兩人的意誌,醫務室裡沒有空調,此刻唯一能驅散暑氣的便隻有萬千行手裡的冰塊。
回頭發現少年陷入了酣眠,萬千行眼底淌過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手勁兒再次放輕,讓少年睡得更加舒適。
時間緩慢流逝,空曠的醫務室裡,隻留下了滴答的水聲。
等陳京墨醒來,發現冰都化了一半了,這家夥居然還在為自己敷腳,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模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檢查了一下腳部的情況,陳京墨鬆了口氣,“已經消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冰敷,陳京墨的腳踝已經差不多恢複了正常,肉眼看上去雖然還是有些紅腫,不過陳京墨感覺沒有之前難受了。
“還剩了點冰,可以再敷會兒。”
萬千行掂量了下手裡的麻布袋子,裡麵的冰塊少說也還能用上好幾分鐘。
陳京墨搖頭,拂開了腳上擱著的冰塊,“我下午還有課。”
“你.....下午沒課了。”
咋一聽陳京墨還以為自己一覺睡到了放學,嚇得他立刻抬頭去看醫務室牆上的時鐘,時針正指向兩點鐘方向,並沒到放學的時間。
見陳京墨一頭霧水,萬千行猶豫了半晌,“我幫你請假了。”
聞言,陳京墨差點沒從病床上蹦起,“你幫我請到假了?!”
看著麵前臉色激動的少年,還以為對方是太過感動,萬千行眉飛色舞地擺擺手,“小事一樁,不用感謝本少爺。”
不是陳京墨大驚小怪,以前他讓苟子幫自己請個病假,那臭老太婆就是不同意,還非得要父母電話和醫院的證明,總之就是一陣折騰,費了半天功夫才搞來張巴掌大的請假條。
“奇了怪了,以前苟子幫我請半天個假都不行,怎麼到你這居然請得這麼快。”
陳京墨垂首思忖,難道是老太婆看見他腳踝的傷勢太嚴重所以大發慈悲了嗎?
還是說....
萬千行這家夥根本就是在騙我!
“你沒耍我吧。”
“我騙你做什麼。”
萬千行丟開手裡的麻布袋子,從包裡掏出了張紙條,一副不識好人心地臭臉,“給你!”
接過揉皺的紙條,陳京墨攤開一看,發現還真是滅絕師太親筆簽的請假條。
嘴角抽搐,陳京墨不敢置信,“你怎麼搞到的。”
“這有什麼難的,我讓徐叔給年級主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搞定了。”
萬千行得意洋洋,仿佛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個事兒。本來他是想給自己請的,可轉念一想到受傷的陳京墨,萬千行乾脆吩咐徐叔一起給請了。
看出少年臉上不予言表的喜悅,萬千行也跟著高興,看來他這一請,還真給請對了!
悄悄又往前湊了湊,萬千行乖乖坐在床邊,眼底無時不散發出‘快誇我’三個字,仿佛一隻渴求獎勵的狗狗。
眼皮忍不住跳了跳,陳京墨裝作沒看見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既然如今假條拿到了,腳也好得差不多,陳京墨乾脆下床回家。
想到明天還是周末,陳京墨頓時心情振奮,兩天不用來學校,也不用再見到萬千行這家夥,真是件大好事。
越過萬千行,扶著牆麵的陳京墨猶豫了許久,“謝了。”
想到柯子奕被揍的慘樣,陳京墨覺得對方起碼還算是做了件好事兒。
“你去哪兒?”
萬千行猛然拽住陳京墨的手,眼神可憐兮兮的,仿佛對方要丟掉他一樣。
“當然是回家啊。”陳京墨奇怪道。
萬千行正想說什麼,就見一道敦厚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二人的視線。
估計是體育課剛結束,滿頭大汗的苟得全上來就朝陳京墨來了個熊抱,一身的汗臭味兒差點沒把陳京墨給熏死在了醫務室裡。
“京子你沒事吧!”
苟得全緊張地抬起頭,眼底流露出的擔憂令陳京墨不由得心頭一暖。
“沒事,我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