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方角胡同人來人往,比平常熱鬨了許多,沿著灰瓦紅牆一路往前,路過一扇鐵紅色大門前,猛然躥出地‘哐哐’巨響,嚇了過路人一大跳。
空曠的院子裡,一道略顯壯碩的身影蹲在石板地上,手拿棒槌,正賣力地敲著麵前的鐵輪子。
“你行不行啊,這都快下午三點了。”
坐在樹蔭底下的陳京墨喝著從小胖子家裡順來的汽水兒,懶洋洋地躺在藤椅上。
“馬上就好。”
苟得全急得滿頭大汗,可手裡的車鏈子跟不聽使喚一樣,怎麼也裝不進輪子中。
晃了晃手裡快要見底的汽水兒瓶,陳京墨來到小胖子身旁。
“你不是說你會修嗎?這都多久了,還擱這兒上鏈子呢。”
苟得全臉色漲紅,“我當然會修了!這鏈子又不是說上就能上的。”
麵前的自行車鏽跡斑斑,連車頭的按鈴都缺了半截,一看就是輛上了年紀的老人車。
“等你修好醫院都下班了。”
“那能怎麼辦,難不成打車去啊?”
陳京墨低頭思忖,“也行,這麼熱的天,打車還能吹空調呢。”
“先說好,我兜裡可沒零花了。出錢你出。”
“....…...”
陳京墨動了動唇,猶豫了半晌,“我也沒錢…....”
兩人相視一眼,久違地陷入了一段沉默。月末最後一天,他倆基本都把餘錢給揮霍了個精光,都嗷嗷待哺地等著下個月的零花,哪裡還有閒錢去打車。
回到藤椅上繼續躺屍,陳京墨歪著腦袋打起了瞌睡,耳側的蟬鳴與旁邊清脆的鐵鏈聲一同,輕手躡腳地混進了午後的夏風裡。
等小胖子修好自行車,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京子京子!我終於修好了!!”
藤椅上酣眠的陳京墨被人給搖醒,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被一雙小胖手給拉到了自行車旁。
“怎麼樣,修得不錯吧。”苟得全得意洋洋。
陳京墨揉了揉眉心,敷衍地點點頭。
現在已經快下午四點了,兩人也不多耽擱,當即就騎上車全速奔往目的地。
第一醫院與方角胡同離得不算太遠,但若徒步的話,少說也得花個二三十分鐘,有了苟子的老人車,兩人不過短短十分鐘便到了醫院門口。
“京子,你說李觀棋那小子現在沒事吧,當初那一刀可把我嚇了個半死,還以為紮你身上了。”
停好自行車,苟得全抱起車籃裡的慰問品,笨手笨腳地跟在陳京墨的身後。
“前些天我問過萬千行那家夥了,他說李觀棋沒事。”
“那就好,我還真怕這小子出啥事情。”
苟得全鬆了口氣,想起這次的罪魁禍首劉航,忍不住啐道:“劉航那個狗東西!打個架都要帶刀子,我看他遲早栽局子裡!”
“遲早?”陳京墨冷笑,“就這次的事,他進局子是進定了!”
“啊?真的假的?”苟得全瞪大了眼睛。
“萬千行那家夥說的,他家律師目前在負責這個事。”
苟得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有些疑惑自家發小什麼時候跟萬千行關係這麼好了。不過萬家請的律師肯定靠譜,苟得全放寬了心,這次事件應該不會影響到京子。
進了醫院大廳,兩人一路問過來,很快便找到了李觀棋的病房。
這家醫院是私立性質,更設有VIP病房,李觀棋的父母是做生意的,手裡有點小錢,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兒子住那些普通病房。
不過這也苦了陳京墨他們,在窗口登記後過了老半天,才有小護士來給他們帶路。
一路向上,來到了這家醫院的最頂層,沿途的單間裝修各異,牆壁則刷成了暖黃色,與樓下充滿了消毒水味的普通病房可謂是天壤之彆,一踏進這片區域,撲鼻而來的淡淡花香,既舒服又讓人感到溫馨。
敲了敲門,直到裡麵的人傳來了聲音,小護士才拉開門將兩人引了進去。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腦袋纏了好幾圈白色繃帶,看到熟悉的兩張臉,頓時喜笑顏開。
“剛剛醫院聯係,我還以為是誰來了,原來是你們啊。”
“最近身體怎麼樣,好點了嗎?”
陳京墨將準備的慰問品放在了病床旁的方桌上,擔憂地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