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吉惟尼花園》項目企劃的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陳京墨沒日沒夜地練習台詞,總算在後麵幾天的拍攝中沒有拖後腿。
因為是素人出身,陳京墨演技方麵略顯青澀,不過李導演並沒有刻意刁難,作為歌曲的宣傳短片,對出演人員的演技並沒有過高要求。隻要念對台詞,臉部表情到位,李導演一般都會給通過。
這對陳京墨來說簡直大大減輕了壓力,因為維爾斯的角色設定是耳聾,所以一般無法對彆人的話做出太大反應。
基本上時刻微笑麵對鏡頭,念念台詞就可以了。
比起第一天的手足無措,記住台詞的陳京墨隻要控製好臉部表情,演完一段戲簡直是綽綽有餘。
今日是拍攝第六天,隨著戲份的推進,陳京墨要在今天下午飾演死在大雪中的維爾斯。
“小墨,聽說今天是你最後一場戲了?”
化妝室,一直負責陳京墨的化妝師小姐姐拿著粉撲,輕輕將粉底擦到少年的臉上。
“嗯!李導演還說演完了要給我包紅包呢。”
見少年還以為自己占了大便宜,化妝師笑了,“那是劇組該給你的,都讓你演死人了還不得去去晦氣呀。”
“給紅包是為了去晦氣?”
“對啊,雖然咱們拍攝的是MV短片,但這一行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化妝師手拿麻繩將少年的假發給綁在後麵,“給紅包就是為了讓演員不要有心理負擔,換言之就是驅除不好的黴運,記得一定要在拿到的當天用掉哦,不然晦氣還是會轉回到你身上。”
陳京墨扯了扯嘴角,沒想到演藝圈裡的人這麼迷信,如果單憑一個紅包就能去掉黴運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倒黴的人了。
不過......
盯著鏡子中自己那雙黑色眼睛,陳京墨冷汗涔涔,這世上說不準的事太多了,他要不.....還是趕緊把收到的紅包用掉吧!
“好了!”
化妝師拿掉粉撲,亮晶晶的眼睛像是釘在少年的臉上一樣,“我就說這個妝化上肯定好看,沒想到效果比開始的試妝還要好!”
陳京墨抬起頭,鏡子中映出了一名臉色蒼白,兩頰清臒的少年,逶迤在地的長發被一根麻繩簡單束在身後,身上的白金色袍子更襯得少年的肌膚如雪一般剔透。
這是維爾斯最好的一件衣服,為了去見他的好朋友,居伊替他請來鎮子上最好的剪裁師,並且將自己珍藏的布料拿了出來。
維爾斯感謝居伊,他回憶起故鄉,讓剪裁師將衣服做成了他記憶裡的模樣。
布料表麵呈現緞麵的光感,這是陳京墨演了這麼久,唯一穿過的一件好衣服,他摸了摸衣服的材質,柔軟絲滑,不像他的園丁服一樣粗糙。
陳京墨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為了凸顯角色久病未愈的脆弱感,化妝師還故意挑了幾縷頭發垂在臉邊,又瘦又弱一臉病容,除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來跟個病秧子沒有差彆。
在化妝師的幫助下,陳京墨整理好衣服便出了化妝間。
劇組還在有條不紊地準備中,夏知秋坐在場地旁的躺椅上等待,李導演見到陳京墨已經準備好,立即拿起大喇叭開始催促工作人員動作快點。
十多分鐘後,整座花園由原來的青蔥盛夏變成了皚皚嚴冬。漫天的雪花呼呼地吹著,凜冽的寒風刮得陳京墨都快睜不開眼睛。
劇組安排的好幾台雪花機正在不停運作,陳京墨站在劇組搭建的木頭小屋中,等待導演的下一步指示。
“OK準備!!”
一聲倒計時結束,陳京墨按照劇組的動作設計,猛地推開了這扇破爛木門。
維爾斯光著腳奔跑在雪地中,呼嘯的寒風裹著冰雪刮得他的臉頰生疼,可維爾斯卻沒有停下來,他知道他要去見自己最好的朋友。
昂貴的絲質長袍□□枯的玫瑰枝劃破,鮮血淋漓的雙腳踏在尖銳的石子上,維爾斯開心地笑著,他義無反顧地朝著前方奔去。
白色長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繡著紋樣的金線從腰部蔓延至下擺,在少年奔跑的刹那,晨曦的光輝打在白色衣擺上,褶皺被雪撫平,一朵朵金色薔薇隨之綻開。
維爾斯如願以償地撲進了雪的懷抱,他躺在雪色花園裡,聞著那股淡淡的梅花香,沉沉地睡了過去。
“哢!!!”
李導演高舉喇叭,興奮地叫停了劇組的拍攝工作,回放剛才拍攝的片段,李德才甚至覺得已經不需要再拍第二遍。
“太美了!剛剛那一段太美了!!”
李德才手舞足蹈地給了陳京墨一個熊抱。剛剛那一段不僅不需要重拍,還是極其完美的呈現。他已經很久沒有拍過這麼美的鏡頭了。
陳京墨敷衍地笑笑,美不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都快要被凍死了。
為了更好的呈現效果,地上鋪的冰都是真貨,光著腳踩上去,那感覺可想而知有多酸爽。
正在這時,夏知秋端來了一杯熱可可。
“喝吧,等一下還要拍雪地的戲份,彆感冒了。”
“謝謝。”
這杯熱飲簡直就是他的及時雨,陳京墨迫不及待地接過杯子,一口氣就給炫光了,“再來一杯!”
連著喝了大概三四杯的樣子,陳京墨的身子終於不抖了,他放下杯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化妝師姐姐補妝。
接下來他的戲份就是躺在雪地裡裝死人,可以說是全程最輕鬆的戲份。化妝師用粉刷在他臉上掃了掃,飛灑的粉末惹得陳京墨鼻子癢癢的。
經過化妝師一陣揉壓搓塗,陳京墨十分好奇現在自己的樣子,拿過旁邊的小鏡子,他差點沒被鏡子中的自己給嚇死。
之前還稱得上紅潤的唇此時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青紫的臉龐瞪著大眼睛,顯得更加詭異恐怖。
陳京墨趕緊丟掉手裡的鏡子,怪不得導演要給紅包,這種陰間妝容真是誰看了誰膈應。
十分鐘後,在李導演的一聲令下,陳京墨最後的戲份正式開拍。
四五台雪花機同時製動,漫天的白雪紛紛揚揚,蜷縮在天地一角的花園沉默著,它聆聽寒風的敦促,難過地披上了一層不屬於它的銀裝。
茫茫大雪中,裹著銀色狐毛大衣的居伊穿過花園小徑,步履艱難地朝著那所破舊的小木屋走去。
狂風暴躁地剝去居伊的大衣,風雪呼呼地迎麵吹來,視野很快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居伊抹去眼前的雪花,回過頭,銀色披風被留在了幾米之外的枯樹下,他遲疑了半晌,最終選擇繼續往前。
拐過栽種著薰衣草的花圃,居伊被一朵金色的薔薇花攔了下來。
拂開厚厚的雪層,那朵薔薇花藏在冰雪之下,隱隱露出了半邊臉頰,金葉散落在四周,花朵在積雪的重壓下隻餘零碎幾瓣。
沿著根莖往下,居伊看見了一隻被掩埋在冰雪之中的手。
微微拱起的雪堆之中,似乎埋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