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個法國人,和英國妻子結婚後就定居在了倫敦。陳京墨勉強懂一些英文,但法文他聽著跟天書一樣,全程處於迷糊狀態,隻能等江覺辭和對方溝通。
兩人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等皮埃爾和他的助理走後,陳京墨才敢出聲。
“你們剛剛聊的什麼?怎麼這麼久?”
江覺辭來到對方麵前,笑道:“皮埃爾醫生不愧是這方麵的專家,他說你的情況雖然比較特殊,但並不是沒有恢複的可能。”
陳京墨猶豫了半晌,“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恢複嗎?”
“放心京墨,你的眼睛一定可以複明的,舅舅也很擔心你。”
陳京墨頓了頓,自從眼睛失明後他就從未見過這名血緣上的父親,對方的聲音很溫和,甚至也不愛發脾氣。
時間一久,陳京墨的心底難免產生期待,聽到江覺辭說自己的眼睛有救時,陳京墨的心頭也大大鬆了口氣。
這次來英國的隻有他和江覺辭,何家的其它人都沒有跟來。
房子裡除了一位會做中餐的廚師之外,陳京墨的生活起居都是由江覺辭負責,本以為這種情況會持續到回國。
沒想到幾天後,江覺辭突然提出自己有事要離開,為了不耽擱治療進程,江覺辭提前找到一名幫傭來照顧陳京墨。
顧及到對方可能會不自在,江覺辭找來的是名會中文的英國男人,相處過程中也好溝通。
對此陳京墨倒沒有什麼意見,他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江覺辭介紹。
“他叫丹尼爾,跟你差不多大,洗衣做飯他都學過。”
江覺辭將人帶到陳京墨麵前,“不過丹尼爾是個啞巴,但平時交流沒有問題,他懂中文,性子很安靜,你應該會喜歡他的。”
話落,陳京墨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抬起,攤開的掌心滑過一串電流般的酥麻感,對方像是在畫什麼。
半晌後,陳京墨才意識到那是他在寫自己的名字。
“丹尼爾?”陳京墨輕輕喚了聲,隨即他的手心被人點了兩下,表示對他的回應。
江覺辭解釋道:“平常丹尼爾會通過簡單書寫和人溝通,你如果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告訴他。”
陳京墨點點頭,算是默認收下丹尼爾。
至於對方是啞巴這點,陳京墨並不在意,自從眼睛出問題後他就喜歡一個人呆著,隨便一個話不多的人他都能接受。
下午江覺辭就離開了這棟彆墅,聽他說好像是因為江家的生意要擴大,需要在英國這邊找幾個合作夥伴,所以才沒有時間陪陳京墨。
晚上,等廚師做好飯後,陳京墨就在丹尼爾的服侍下進行簡單用餐。
因為眼睛看不見的原因,陳京墨用餐總是很慢,雖然他可以自己吃,但免不了會把場地弄得一團糟。
堅持幾天後陳京墨就放棄了,自己吃不僅效率慢還會麻煩家裡的阿姨打掃。於是往後的三餐陳京墨都是在傭人的服侍下完成的。
在何家是何瑞玉照顧他,來到英國後是江覺辭,不過今天卻換成了一個小啞巴。
剛開始的喂食行動比較艱難,兩人幾乎毫無默契可言,陳京墨被濺了一身飯粒,肚子裡卻沒裝幾顆。
好在丹尼爾腦子比較靈光,他知道自己無法說話,於是在陳京墨的手心上畫圈,表示讓對方張嘴。
一來一回後,兩人漸漸熟練起來,一個畫圈另一個就張嘴,陳京墨成了個無情的吃飯機器。
嚼著嘴中的蝦仁,陳京墨心情鬱悶,他忽然有點後悔收下丹尼爾了,他們一個啞巴一個瞎子,基本溝通都成問題,這生活可咋過啊。
可木已成舟,陳京墨既然答應收下對方,如今又再次反悔,對丹尼爾來說肯定是不小的傷害。
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陳京墨悶悶地咽下嘴裡的飯。
“我飽了。”
丹尼爾聞言,手上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他在陳京墨的手心點了點,示意讓對方等待,自己則快速去收拾桌上的餐盤。
陳京墨根據這幾天的摸索,知道客廳裡有個電視機,於是趁丹尼爾收拾的時候,獨自一人跑到沙發上坐下。
昨天放在這兒的遙控器還在,陳京墨興衝衝地打開了電視。
雖然看不見,但這並不妨礙他能聽電視劇啊,就像在聽有聲讀物一樣,其實還是挺有意思的。
不過一個人聽電視怪無聊的,陳京墨又把丹尼爾叫了過來,陳京墨一邊聽一邊還喜歡解說,如果說正確了丹尼爾會點他的手心讚同。
雖然說錯了丹尼爾也會點手心,但沙發上的青年可分辨不出來,他隻會沉浸在自己高超的聽聲辯畫能力裡沾沾自喜。
丹尼爾見對方笑得這麼開心,自己也跟著笑起來,好像隻要對麵的人能快樂,他做什麼也無所謂。
兩人看了半宿電視,還是陳京墨先撐不住,他迷迷糊糊地讓丹尼爾扶他回房間睡覺。
一旁的丹尼爾雙目清明,看不出絲毫困倦。
他沒有按照對方所說的做,而是一個打橫抱起了沙發上的人。
身體的意外懸空讓陳京墨陡然驚醒,他慌張地環住丹尼爾的脖頸,不知道對方想乾什麼。
黑暗中,陳京墨感覺自己好像被帶上了樓,他縮在丹尼爾的懷裡,搖搖晃晃地抵達了臥室。
丹尼爾的速度很快,比平日裡陳京墨自己摸黑走的速度快得多。
“你、你下次彆這麼突然了,我不習慣被人抱.……...”陳京墨坐在床上,猶猶豫豫地開口。
丹尼爾伸出手,在對方的手心上寫字。
【我抱你走會快一點。】
陳京墨依稀辨認出丹尼爾寫下的字,之前江覺辭說對方懂中文,陳京墨以為隻是懂點皮毛,沒想到丹尼爾的中文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謝謝你,可……可我害怕摔下去....”
本來眼睛看不見就足以讓人產生恐懼,被丹尼爾這麼一抱,陳京墨更害怕了。
丹尼爾坐在青年身邊,神情懊惱。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害怕的,下次我不會自作主張了。】
“沒關係。”陳京墨搖搖頭,他原諒了丹尼爾。
【晚安,早點休息。】
丹尼爾服侍陳京墨躺下,隨後離開了臥室。
角落裡的擺鐘‘滴答滴答’的響,剛剛還困得不行的陳京墨此時卻沒了倦意,他盯著漆黑的天花板,想象著丹尼爾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方似乎比他還要高一點,做事有點粗心,但好像特彆在意他的情緒,每次陳京墨露出一點不高興,他都很緊張。
陳京墨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懷疑對方以前在雇主家受過欺負,不然為什麼丹尼爾事事小心,還十分在意他的心情。
陳京墨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沒錯,他決定以後要對小啞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