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啊,沒幾年,三姨就又生了個弟弟,親生的孩子,總歸比寄養的孩子好,小陳祁軒成了沒有要的寶貝。
沒有人要的。
怎會可能會是寶貝。
“‘寶貝。’”
“‘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媽怎麼不疼你’,母親這樣說道,但我認為,她是想私吞那塊糖,她不愛我。”
身側女生正平淡的朗讀著課文上的選段,斜後方,大多數的學生都在昏昏欲睡,除了時不時書本、桌椅磕碰的聲音。
這是初一二班一節稀鬆平常的語文課。
老師很是滿意,“可以了,坐下吧,讀的非常好,大家對這一段有什麼看法?”
眾人齊聲道,“沒……有……”
“那,這一段呢,主要講述了作者回憶幼年時期呢,啊,吃糖的故事,找,先找動作描寫,分析一下人物形象……陳祁軒!”
陳祁軒陡然回過神。
他吞吐著站起來,“怎麼了老師。”
“考年級第三也得聽課,來,你把這一段的動作描寫和神態描寫都畫出來,分析一下他是個什麼形象。”
“啊……”
那,那一段啊?
這節課學新課文,他剛上課就讀了個大概,一讀到作者三歲時和父母撒嬌的情節,思緒總拴不住,往回憶裡飛,觸景生情,想起了父親和母親。
所以,他從一上課就開始走神,一句話都沒聽見。
自然不知道講到哪一段了。
他不知所措的拘謹著站立著,想從細枝末節找到些線索,回憶起段落,可腦袋裡滿都是零碎的過往,亂作一團。
“噗嗤。”
角落裡有人起哄,“原來好學生也不聽課啊。”
“……”
他沉住氣,規規矩矩向老師道歉,“對不起老師,我走神了。”
“得戒驕戒躁,這次考好,下一次也得考好啊,第……四自然段第二行,給你時間,你現劃。”
“謝謝老師。”
陳祁軒道了謝,打開筆袋,想要掏一支筆,但一抓,隻抓到被拆的稀碎的零件,筆芯都憑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
他咬唇,回頭環顧四周,可無一例外收獲的都是戲謔和竊喜的看戲表情。
“陳祁軒,劃完了嗎?”
“劃完了。”
他沒筆也能活。
陳祁軒捧著書,逐字逐句,將那一頁的詞彙找了個大概,作了總結,“至於作者的人物形象……我覺得,是個矯情的不懂事的孩子。”
隻是一顆糖,小小的一顆糖而已。
從小到大,許吃了母親多少塊糖,才會如此堂而皇之的得出這個結論。
“母親不愛我了”。
嘖。
矯情。
老師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他讓陳祁軒坐下,挑他前排一個女生回答這個問題,女生的回答官方籠統,千篇一律卷麵上的產物,
“我覺得是一個活潑開朗、有童趣的小孩子。”
“從哪兒看出來的?”
“從……第四自然段吃糖的片段,還有第五自然段寫一段心理描寫,還有……”
陳祁軒聽不進去。
他目光流轉,落到這篇文章上。
在他讀時,他早已機械化的作了標記和總結,龍飛鳳舞的字裡行間,潦草的記了一字。
“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