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世間更多的女子,她們從出生到消弭,嫁人生子,循規蹈矩地過完一生,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我不過是運氣好,嫁的那個人,成為了天下至尊。
“後美而賢,性淑謹恭慎,有柔婉之德。”史書中,關於我的評價,便是這短短的十四字。
我這一生可真是應了我的名字,馮淑端。賢淑,端莊。
一生侍奉夫君恭謹柔順,婚後生兒育女,恪守婦德,不過問政事,守在四四方方的宮牆裡,安安心心地做一介深宮婦人,任由他們男人在外頭指點江山,運籌帷幄。待到他輸了敗了,便跟著一起從容赴死。
誰又會關心我真正經曆了什麼。
白綾繞頸的那一刻,我望著窗外,漫天的火光,把那天邊都染紅了。耳畔,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仿佛下一刻亂軍就將衝進坤寧宮的院落。
我卻是一點都不覺著恐懼。
哀莫大於心死,對他,我連恨都感到無力去恨。
我一腳踢開了腳下的圓凳,刹那間,猛烈的窒息感撲麵而來,隨之便是撕裂般劇烈的疼痛,比懷胎十月生姝兒的時候還要痛,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耳邊的喊殺聲愈發微弱,再然後,聽見了哢嚓一聲,應是我的頸骨斷裂了。旋即所有的疼痛都在瞬間都消散了去,身體一輕,徹底墜入黑暗。
失去意識前的那一瞬,我聽見腦海深處中有個聲音問道:“若是這一切可以重來,你可願意?”
我願意。
這是我的最後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