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是瞬間醒了酒,去推開了身邊的妃子去接白曼珠。
眾妃子默默低頭,有人飲酒,有人含笑,有人翻白眼。
白曼珠完全無視,隻順著皇帝走到他的座位邊,倒上一杯酒遞過去。
她語調溫和,但麵若冰霜,像是蠱藥:“臣妾敬您一杯。”
白曼珠親昵的舉動讓皇帝喜悅過頭,也讓下麵的人嫉妒。
一妃子笑道:“曼妃自打入宮就沒有過笑臉,也不願意侍寢,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呀。”
另一人附和:“是啊。恭喜皇上了。”
皇帝的笑臉藏不住,索性又多喝了幾杯,將白曼珠擁入懷裡。
見他醉意越來越濃,白曼珠暗暗抽出了袖口藏著的匕首。
“快攔著曼妃!”
白曼珠本是瞄準心臟,可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撲過來的侍衛按在了地上。
白曼珠的袖口染得一片殷紅,皇帝捂著肩膀驚慌地站起來,見侍衛從她手裡奪過一把匕首時,終於失望。
“曼妃,你對孤就如此不滿?到底為什麼?”
“你明知故問。”
“看來,你心裡還惦記著那個謀權的逆臣。”
“他不是逆臣,是你瞎了眼。”白曼珠冷笑道,“我沒有一天不恨你,哪怕你曾經救過我。”
皇帝不允許她在大庭廣眾下這樣戳自己傷疤,勃然大怒:“把她給朕囚禁起來!一切照常,但不許人伺候!朕要她生不如死!”
他痛恨地看著這個想取他性命的妃子,她隻輕輕一笑,似乎在說:沒能殺了你,才是生不如死。
皇帝最終還是沒有下旨殺了白曼珠,但在白曼珠心裡,沒能報仇解恨,已經是死刑。
大家繼續晚宴,曼妃的婢女被支到其他宮裡當差,外麵的看守們也都放鬆了警戒,沒有人會注意她。
白曼珠坐在梳妝台前,仔仔細細地打扮起自己來。
入宮後她從未梳妝過,婢女要擦拭也會被她趕出去,因此鏡麵上已經積了一層灰塵。
白曼珠扯下巾帕,輕輕地擦拭著鏡子,灰塵緩緩落下,鏡麵恢複透亮,霎時仿佛打開了塵封已久的世界。
她整理好裝束,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唇邊緩緩蕩漾開一抹微笑。
不久後,宮女見娘娘安靜的出奇,便推門而入,隨後曼妃宮裡傳來了婢女的哀嚎。
宮裡的人從未見過她笑,而如今白曼珠倒在地上,手裡緊捏一個小巧的球形塤,閉眼微笑,笑得格外安心。
那天所有人都看見了“不笑娘娘”的笑容,此事也成為宮裡一大奇談。
曼妃薨逝,皇帝哀痛不已,也沒有株連其九族。得知女兒死訊後,白曼珠的父親傷心欲絕,將茶坊轉手他人,獨自隱居。
閉眼時,曼珠好像做了一個夢,這裡沒有逆臣和寵妃,隻有那個習武的少年和吹塤的小姑娘,所以她笑了。
將軍,如果有來生,一定要相遇在春暖花開,風平浪靜的年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