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羈用手掌撐著自己的額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沈星星是自己走失的,這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實。
沈不羈不敢多回憶那天的事情。
可能是那天太過混亂,也可能是之後的記憶太過痛苦。
爸媽一邊忙生意一邊找妹妹,三兄弟也相繼離家,又在奶奶的勸說下,搬進了老宅。
雖然住在同一所房子裡,但是三年時間裡,大家個忙個的,幾乎很少見麵。
沈不羈慢慢平靜下來,他摸了一下床頭的手機,早上六點,天卻已經大亮。
剛才的夢境清晰的太過真實,就連那人手上的疤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倒回床上,莫名的煩躁感讓沈不羈睡意全無。
沈不羈乾脆起身,換好衣服,準備去晨練。
剛開門,傭人已經在忙碌的搬東西了,大包小包的衣服裙子和玩具正在一箱一箱的向外搬。
“你們乾什麼?”
沈不羈攔下一名傭人問道。
傭人恭敬的行禮,“王家的車已經停在外麵,我們幫小小姐搬東西。”
沈不羈皺眉,“王家?還要送走!”
“是的。”
“大少!”
陳管家滿臉堆笑的跑過來,他身後跟著一個麵相憨厚老實的成年人,看見沈不羈,他略顯局促的笑了笑。
陳管家趕緊介紹道,“大少,這位就是王明,小小姐的寄養家庭,王家也是沈家集團的下屬供應商。”
“絕對可靠。”
王明上前一步,伸手和沈不羈問好,“沈少。”
沈不羈下意思的看向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光滑,什麼都沒有。
沈不羈出於禮節握住王明的手,又麵無表情的鬆開,並沒有開口。
沈不羈深深看了陳管家一眼,極其不給麵子的轉身走開,“我回去拿東西。”
陳管家沒有惱,反而笑著要給沈不羈讓路。
“這邊,這邊趕緊的。”
“那邊的箱子小心一點,那都是老太太給小小姐的東西。”
“玩具換一批,小小姐喜歡黃色的。”
陳管家有意很大聲的吩咐,周圍的人全部都為了沈鑫鑫忙忙碌碌。
陳管家悄悄回頭,沈不羈果然看了看就離開了。
陳管家大鬆了一口氣。
老太太果然料事如神,大少爺就算不滿但是不敢在明麵上阻止。
“陳叔,多謝你今天幫忙。”
王明拉住陳管家的手,一塊懷表被他同步塞進陳管家的手裡,王明壓低聲音說道。
“要不是您在老太太麵前美言,我哪能有這麼好的機會。”
陳管家麵色如常的收下純金的懷表,假裝客氣道,“這是您平時表現的好,請務必照顧好小小姐。”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沈不羈轉過樓梯的拐角,重重的靠在牆壁上,沈不羈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指尖不受控製的在顫抖。
王明的手背沒有疤痕,可是他手側那一塊半圓形的疤,和那個夢裡的一模一樣!
沈不羈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思緒好像暴風雨一般卷得他無法動彈。
沈不羈悄悄偏頭,觀察著正在忙裡忙外的陳管家,和一直恭恭敬敬、連坐都不敢坐下的王明。
一切看上去太正常了。
或許真的隻是他想太多了。
這人甚至還是奶奶找來的。
想到奶奶,沈不羈更加困惑了。
沈不羈認為奶奶是家裡最明事理的人,也是最關心自己的人。
奶奶雖然吃齋念佛多年,但是從未像現在這樣,因為大師的一句“災星”就執意要將人送走過。
沈不羈覺得這多半是陳管家搞的鬼。
沈不羈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門沒上鎖,沈不羈推門而入,昏暗的房間裡,隻有窗簾的縫隙,透露出一點光。
床頭有一個很小的鼓包,在緩緩的起伏。
沈不羈輕輕的靠近,沈鑫鑫的臉埋進被子裡,隻露出一個小小的側臉,她的手伸在外麵,緊緊的抓住手邊的兔子。
沈不羈低頭看著沈鑫鑫,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下來,他伸手幫沈鑫鑫掖了一下被角,偏頭的時候,發現床頭放著一張紙條。
上麵的字跡過分幼稚,但是寫的很工整。
“謝謝哥哥的床,但是骷髏頭不可以擺在床頭,會破財哦。”
沈不羈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
“煩死了,東西怎麼這麼多。”
“你可彆念叨了,今天送走了就好了。”
傭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真的是掃把星,來了就給我們找事情。”
“還是多虧了老太太狠得下心,該送走就要送走。”
“老太太當然是好的,要不沒老太太,這個沈家早就完蛋了!”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我怎麼亂說了,當家的除了瞎忙,啥都不會,三個兒子又全是紈絝,要我說,當年老爺子還不如把集團交給二爺一家,說不定完全不一樣了。”
“你就不怕被人聽見!”
“聽見怎麼了,我實話實說,現在外麵都在這麼傳。”
沈不羈猛的將房間門打開,他想要辯幾句,可是那兩個傭人已經走遠,空留下閒言碎語的雜音攪得他頭疼。
沈不羈用力的握著手裡的紙,指尖因為過分用力而發白。
他很想發怒,但是他也清楚的認識到,他們說的是事實。
他是個沒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