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娃娃臉。明明上課前還是晴空萬裡,下課時卻已經烏雲密布,山雨欲來。
池羽將課本裝進背包,扭頭拜托室友幫忙收床單,得到肯定答複後出了階梯教室。
室友見狀將桌上的書抄在手裡,快跑兩步追上,用手肘碰了碰他的,好奇問:“你去哪兒?”
池羽垂著眸看著腳尖,輕飄飄吐出兩個字,“扯證。”
“啥?”室友不是沒聽清,隻是沒聽明白。
池羽抬頭,衝他挑了挑眉,“去民政局啊,結婚。”
五年前他將支票扔到季林衍身上,對他說分手隻是玩玩時,哪裡想過風水會輪流轉。
現在季林衍用兩紙合約以及他和室友的offer威脅他結婚,擺明是想折辱他,報當年他的欺騙侮辱之仇。
“結婚!”室友受到了驚嚇,聲線直飆,引得周圍還沒散完的同學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結婚?誰呀?不會是池羽吧?”
“應該說的是去參加婚宴吧,畢竟池羽這樣的人除非腦殘加眼瞎,否則沒人會娶的。”
“弱弱問一句,池羽怎麼了?有什麼關於他的八卦被我漏掉了嗎?我覺得他挺好啊,成績好,長得好,性格也好。”
“姐妹,你平時是不看學校論壇嗎?池羽玩得可花了,白天是學校裡高冷禁欲的學神,晚上那可是夜總會夜禦八男的少爺。”
“彆看他表麵清清冷冷,似乎對誰都愛答不理,其實見一個勾搭一個。我閨蜜、閨蜜的室友,可都被這個綠茶婊撬過牆角。”
“知道他為什麼曾經休學兩年嗎?那是因為他勾搭錯了人,以為傍上個富豪能夠嫁入豪門,誰知道那男的卻是有老婆的,正主找人把他揍了一頓,休養了兩年才好。”
“啊?怎麼這樣,那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呢。”
“可不是,所以你要記住,以後可千萬要離他遠點,否則指不定碰到什麼倒黴事。”
“太過分了!”室友還處在驚嚇中,突然聽到旁人的造謠汙蔑,立馬就要轉過身去理論,卻被池羽一把拉住,“算了,早就習慣了,為不相乾的人生氣不值得。”
“你就是心太大!”室友恨鐵不成鋼,“要我說,就該給這些人一個血的教訓!”
“好了,記得幫我收床單,我先走了。”池羽安撫性地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將背包往後肩上一甩,頭也不回地跑了。
他從樓上跑到樓下,跑過藝術樓,跑過超市,跑過籃球場,跑過長長的綠蔭道,跑出了學校大門。
那些被印在腦海裡的五年前的往事,隨著奔跑走馬觀花似的重現,而後在他彎著腰撐著膝蓋狠狠喘息時,又混著汗水一點點蒸發消逝。
“轟……”一記悶雷響起,狂風大作,吹得校門口的十年老槐樹枝葉亂擺。
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打在池羽單薄的身軀上,竟叫他生出些微的疼。
他苦笑著,站起身從背包裡掏出雨傘,正準備打開,卻聽到前方響起車鳴聲。
抬頭望去,隔著斷斷續續的雨珠子,他看到了記憶中的那張臉。
五官立體,眼睛深邃。隻是時隔五年再見,身上那溫潤內斂、沉靜從容的氣質已然不再,反而變得鋒芒畢露、氣勢逼人。
“下課了?”季林衍坐在副駕駛,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隨意地放在膝蓋上,扭頭從搖下的車窗內看過來,眼神散漫又帶著些玩味。
像個高高在上的施舍者。
池羽癟了癟嘴,邁著步子向前,拉開車門大而化之地坐進後排,“拜你所賜,我今天至少要逃掉兩節課。”
明明五年沒見,卻並沒有不知如何開口的尷尬,反而像是從來都沒有分開過,話說得隨意,動作也隨意。
“沒想到五年沒見,曾經的校園扛把子也變得愛學習了,那還真是……抱歉呢。”
諷刺!赤/裸裸的諷刺!
池羽翻了個白眼,“季林衍你能不能不這麼陰陽怪氣?我和我室友的offer難道不是你扣著不發的?難道你以為你們季氏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嗎?”
季氏集團是錦城乃至全國互聯網行業的龍頭企業,除擁有最大的視頻播放平台和直播平台外,旗下還有娛樂公司和遊戲公司。
池羽學的是設計,全國最頂尖學府A大的高材生,專業成績向來穩居第一。
季氏集團每年都會麵向高校招收即將畢業的實習生,池羽和室友將簡曆投給旗下子公司滕雲遊戲時還不知道季林衍是季氏太子爺。
他和室友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打敗了上千名對手才進入終麵,並以絕佳的狀態獲得了麵試官的種種好評。
本來信心滿滿地以為肯定會收到offer,結果就在出結果的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了季林衍助理打來的電話。
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意思就一個:他欠的五十萬巨款不知為何轉移到了季林衍名下,如果不想被告上法庭,如果想順利拿到滕雲遊戲的offer,那麼,就做好準備三天後結婚。
他當時人都懵了,掛了電話好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第二天才得出結論:他被威脅了!被五年前用錢打發的前男友給威脅了!
而且,前男友還搖身一變從無父無母、無根無萍的窮小子變成了季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狗血,太他媽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