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真訝然,她雖然不知道神珠究竟為何物,但隻聽名字卻也曉得這一定是極其珍重的東西。
於是想也不想便直接塞回含蘿手裡。
“既是你朋友的東西,那麼交到你手中也算好去處。”
含蘿愣愣地接過神珠。
千年前曾有人爭搶、欺騙,手中沾滿性命與鮮血,費儘心機隻為這一枚小小的珠子;可千年過去,卻沒想到有人竟輕率地將這珠子交到彆人手裡。
雖然如今神珠裡隻餘一絲神息,可卻是承光在世間僅留的一點痕跡了。含蘿想起記憶中青年溫和的笑容,隻覺心痛得厲害。
“謝謝你…”含蘿握住白珠,對上謝識真一雙乾淨的眼,朝她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
*
寺廟。
今日是為慧心小和尚送葬的日子。
也是謝識真一行人要離開的日子了。
阿琢偷偷盯著慧生,“小師兄。”他想起來幾日前慧生捏自己臉頰的模樣,呆呆叫了一聲。
本應看不見聽不見的慧生此刻卻抬眼望過來,阿琢與他視線對上,反倒驚慌無措地邁著四肢跳走了。
奇怪,慧生盯著那片空空如也的角落,總覺得剛剛有人在叫他。
“小師父,再見啦!”清脆的聲音叫慧生回過神來,他抬頭去看,隻見謝識真正與他揮手作彆。慧生雙手合十,抿唇一笑。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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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要去哪玩?”含蘿兩手抵住鼻尖,期待滿滿看著奪策,她這幾天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才是一家三口的主心骨。要想跟著謝識真他們玩還是得他來決定。
玩?奪策聞言眉心一跳。
眼前這人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稚童模樣,不管年齡還是身高看起來都沒他一半多,但是一個小小法術就能讓他手中的高階法器瞬間四分五裂。
她說的玩到底是什麼意思,莫不是將人和妖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就是傳說中的上古神靈嗎?竟恐怖如斯!
奪策一瞬間心裡便掀起滔天巨浪。然而無為教過他,不管對方有多強大都不能讓自己驚慌的一麵輕易展現出來,因而奪策穩住心神,故作鎮定地回:“前輩,我們接下來打算去鴻都。”
“!”含蘿被奪策一句“前輩”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活了千年,但受孩童這一形態影響,在對待某些事情上心性實在稚嫩得很,此刻孩子脾氣上來,當下便仰頭瞪奪策一眼。“你這人怎麼平白將我喊老。”
奪策茫然:“啊?”
鴻都,含蘿印象中記得這是人間授經講學之地,她曾經在那裡遇見的儘是些無趣書生,沒勁,實在沒勁!她一張臉皺起來,問:“怎麼,你們去鴻都還是為了捉妖?”
雖說無為是讓兩個寶貝徒弟自行下山曆練,然而到底還是留了一些提醒,此番要去的鴻都正有無為曾經提到過的一位萍水相逢的舊友。隻因下山途中遇見謝識真,又正巧碰上寺廟樹妖一事,這才耽擱了行程下來。
“徒兒啊,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奪行想起無為那老神在在的語氣,有些無語地皺起眉頭。這老頭兒整天要麼神出鬼沒,要麼就儘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他到時定要好好瞧瞧老頭嘴裡的朋友究竟是何人。
因而非要追究此行目的,倒也不全是捉妖。
不過,奪策回說:“晚輩當初握劍正是為了捉妖衛道。”說完,又覺得這話在山鬼麵前有些大言不慚了。
然而眼中的堅定認真之意卻不減半分。
含蘿聞言,心說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
“奪策,你可知這世上的妖除不儘,人也救不完?何況,如今世道人人滿腔殺機,你怎知自己救的究竟是人還是妖。”
對麵青年聽完兀自笑了,笑聲爽朗坦蕩,他心知含蘿何意,於是回說,
“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