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衛舒沒說什麼，局裡就這情況，特殊人才總是緊缺的，有時候逼緊了，連未成年的實習警員都被拉來。

不提彆人，她自己也還是個轉正無望的實習警員呢。

她翻了翻葉段舟給的裝備包，裡頭跟要發傳單似的裝了一打的古城景區地圖，還有些必備的藥物、符紙、指南針之類。

地圖是按照給迷霧中所有人人手一份準備的，如果他們是因為在迷霧中迷路被困，手中有地圖，出來的可能性就很大。

衛舒看了眼警戒線內，裡邊的霧氣比之外麵更加濃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這裡是古城的東南角，迷霧的發源處。

為了防止迷失在霧氣中找不到回來的路，衛舒和葉段舟在腰間扣上繩索。百米長的繩索，另一端係在警戒線外的一株大樹上，由小男生守著。

若有意外，衛舒他們會在裡麵用力扯動繩子三下，留在外麵的人就將他們拉出來。

做好萬全準備後，二人由衛舒打頭，串在繩索上，一前一後進入迷霧深處。

踏入迷霧的刹那，視線忽然暗如深夜，厚重的濃霧撲麵而來，耳邊瞬間寂靜。

緊接著身後“啪嗒”一聲，什麼東西掉到地上。

二人齊齊回頭，透過迷霧看去，身後什麼都沒有。

葉段舟下意識扯了下腰間繩索，卻發現手中的質感過於輕了，他疑惑地再拉一下，竟就摸到了繩子的儘頭。

他瞪大眼睛看向衛舒，衛舒蹙眉點頭，肯定了他所見非虛。

繩索斷了。

斷口鋒利整齊，是被切斷的。

葉段舟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朝衛舒無聲比了個口型：“有鬼？”

衛舒搖頭。

她從小體質特殊，雙目能見靈體，即便此刻有濃霧遮蔽視線，靈體的靠近也會使周遭氣場發生改變。但她剛剛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不然她幾乎也要以為有人在他們身後把繩索剪斷了。

“可能是結界的原因。”衛舒猜測道。

依照他們所站位置到繩索斷口的距離來看，繩索應當剛好是在迷霧的邊界處斷的。

像是迷霧的結界將繩索切斷了，強行將結界內外割裂開來。

衛舒不禁想到，若是他們剛才進入迷霧的速度再慢一點，或是在結界邊界處稍微猶疑片刻，那麼此刻被結界切斷的，可能就不是繩索，而是他們了。

提醒葉段舟離結界邊緣遠一點後，兩人掏出地圖，在漆黑中憑著周圍建築隱約的輪廓，摸索著道路繼續向前走。

不料沒走幾步，又聽“哢嚓”一聲。

這次衛舒聽得真切，聲音是從葉段舟腳底發出的。

葉段舟抬起腳，二人低頭看去，就看到他鋥光瓦亮的皮鞋底一片粘稠的熒光綠，還鼻涕似得往下欲墜不墜。其顏色之醒目，就算隔著濃霧都能看到那瑩瑩綠光。

葉段舟彎腰看了眼地上，半個巴掌大的一團粘液中，混著不知名節肢動物的殘肢。

他一張白皙的臉瞬間皺成廢紙團，滿臉的嫌棄，“咦～惡心蟲子！我新設計的皮鞋！”

衛舒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出任務的時候要穿皮鞋？”

“直女不懂，設計師——至死是美男！”葉段舟小聲嗶嗶：“再說你不也穿小禮服來的？”

那哪能一樣？

她那是剛做好妝造要上節目了，就接到局裡的緊急任務，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背上裝備就來了。不然這套租來的禮服，原價比她全部家當加起來還貴，她萬不會令它承受半點風險。

但葉段舟他不是，他那車後備箱堪比移動衣櫥，要什麼鞋找不著，他就非得穿西裝小皮鞋。

人臭美到了一定境界，死神見了他都得直呼內行。

衛舒此刻急著救人，沒功夫揍他，不然她今天真讓他“至死是美男”！

二人繼續向前，才剛走了兩步，又聽到葉段舟在後麵喊她：“老、老大……”

衛舒覺得葉段舟簡直是老天派來克她的，從小克到大。

出任務生死攸關的事，他幺蛾子怎麼那麼多？

“葉段舟，你特麼……”

衛舒忍無可忍，怒而回頭，卻在看到葉段舟肩膀的刹那，瞬間噤聲。

她看到葉段舟的肩上，正搭著一隻慘白的手。

但他的身後，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