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她心念落下的瞬間,耳畔似乎得到一瞬間的寧靜,身體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流逝的生機也在逐漸恢複。
眼前若有亮光,什麼東西高大地佇立著,但她因咒樂而失明,看不到那是什麼。
衛舒伸手去探,也摸了個空。
視力正在恢複,她勉力睜眼,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紅衣身影立於身前。
看到紅衣的刹那,衛舒的心都涼了半截,以為自己被紅衣鬼物逮到了。
但她很快否認了猜測,因為她視線上移時,在那張像被霧氣遮擋看不真切的臉上,隻看到一雙困倦的桃花眼緩緩睜開。
他睜眼的刹那,仿佛天地失色。
耀眼的金紅光芒在他身後隻堪做陪襯,這一方天地,隻祂一座神祗。
那一瞬間,任誰都不能將他與世間任一種陰暗邪祟聯想到一起。看到他時,仿佛世間一切急迫的煩憂都被忘卻了,讓人一心一意地,隻能望向他。
他赤著一雙白皙的足,居高臨下地站立。困倦地半睜著眼,與地上盤腿坐著的衛舒對視。
又仿佛他的視線根本沒落在她身上,也不會落於任何地方。
他打了個嗬欠,好看的眼角便泛起了紅暈,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流光溢彩,在黑夜中宛若夜明珠,墜落在地上時,衛舒好像聽到珠落玉盤的聲音。
她不由地想,傳說中鮫人淚,在墜落時也不過如此了吧?
衛舒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地上好看的珠子,指尖觸及的刹那,珠子瞬間消融,化作流光螢火自指尖纏繞,很快一股暖流在她體內淺淺縈繞開來,將咒樂引起的無力驅散乾淨。
再抬頭時,眼前的人影已消失不見了,古城內重歸於黑暗。
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衛舒望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眨眨眼,咒樂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停歇,她猛然回過神來自己還有事要做。
她覺得此刻身體已好了很多,甚至比進入古城前都要有力。
她快速起身,疾步往學宮去。
·
學宮的木質雙開門敞開著,裡麵空曠而安靜,陳列著一排排案幾和幾個大書架。
衛舒邁入學宮,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她連忙放輕了腳步。
緊接著就看到一團淺藍色從書架後搖搖晃晃地升起。
衛舒定睛一看,不是葉段舟又是誰?
葉段舟顯然也發現了她,淺藍色的西裝袖子朝她瘋狂揮舞。
衛舒走過去,欲詢問他見沒見過李玄,就看到葉段舟掏出手機啪啪打字——很好,看來經過鬼手的毒打後,他也學會了這裡的規則。
【老大,我發現點東西!】
衛舒走近書架,葉段舟從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折子本遞給她。
封頁上用繁體寫著《論語》二字。
衛舒將折子展開,快速翻閱一遍,然後抬頭疑惑地看向葉段舟。
這就是本普通的論語啊,頂多是用繁體字寫成,但這種仿古在古城景區裡也沒什麼尋常的。
通篇的“子曰”看得她頭疼,眼見葉段舟賣關子地還想從書架上拿書給她看,衛舒乾脆打字:【你有什麼發現能不能直說?】
為什麼要讓她一個耍大刀的動腦瓜子?
葉段舟:……
忘了自家老大是個沒幾個腦細胞的純武夫了,動腦筋這種事果然還得指望他~
葉段舟老實低頭打字,但姿態間隱有種令衛舒手癢的嘚瑟。
很快他一隻手將手機遞到她眼前,另一隻手在半空中掄了個巨大的圈,恨不能畫個圈圈包住整座古城。
而這時,衛舒也看清了屏幕上的字。
【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真古董。】
【書、桌椅板凳、門窗……連牆壁都是古董!】
衛舒忽然想起那長滿青苔的小巷,斑駁的牆麵,滿是沙石的坑窪小路……
對啊,一個剛剛新建成的“古城”,就算再偷工減料,又怎麼可能這麼破舊?
一個猜測呼之欲出。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低頭,爭分奪秒般啪啪打字——決定今後誰才是他們中智商巔峰的時刻到了!
幾秒後,兩隻手機屏幕齊刷刷懟到對方眼前——
【我們可能穿越了!】
【老大,這古城不愛護文物!舉報它!】
衛舒:???
葉段舟:???
四目相對間,兩人看向對方的眼裡都寫滿了問(wìn)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