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遊塵拒絕了，先確認了明天可以營業，又讓老板先處理事情，最後決定還是回醫院陪著遊柏。

病房裡一個人沒有，遊塵先去廊下找了沒有。往回走，在一個牆角的樹下看見了遊柏和林鳳的身影。

剛想開口，隻發現遊柏好像狀態不對，彎著腰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林鳳站在一旁拍著遊柏的背，那力度在遊塵看來也有些不正常。

遊塵臉色一凜，抬腿跑過去，終於聽清了林鳳的話。

“你命怎麼那麼好啊？”

“孫子叫遊塵吧，聽我家孩子說還是年級前十，就是他搶了我們的獎學金。”

“有錢請護工，卻連那麼點獎學金都要和我們搶，難怪你瞎了隻眼。”

惡毒刻薄的話語夾雜著遊柏沉悶的咳嗽聲。

遊塵跑過去，憤怒的一把將林鳳扯開，跪在遊柏身邊，著急的問：“爺爺，你怎麼樣啊？”

遊柏沒想到遊塵這時候過來，艱難的抬起身子搖搖頭，顫抖的伸出手想要安慰遊塵。

遊塵看到了手上的血，目眥欲裂，趕緊推著遊柏就往樓裡走。

林鳳這時也緩過來了，上手拉著遊塵：“遊塵，阿姨不是故意的。”

遊塵氣極了，把林鳳推倒在地，用力吼到：“滾！”

便不再理會她，一遍跑著一邊喊：“醫生！醫生！”

把人送進了手術室，遊塵癱坐在地上，臉色灰白，身子不住的顫抖，他在恐懼。

可林鳳還不知死活的跟上來：“遊塵，你聽阿姨解釋。”

遊塵抬起頭，儘力克製著打人的欲望，臉色陰沉：“我說滾，你聽不明白嗎？”

“遊塵…”

遊塵站起身一拳揮在了林鳳耳邊的牆上。

林鳳這才知道害怕，逃走了。

遊塵鬆了力氣，揮拳的那隻手已經破了，疼得很，他也不在意。

死盯著牆上的燈，遊塵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燈才滅了。

遊柏被推回了病房，遊塵拜托陳大叔照看一下遊柏，去了醫生辦公室。

不知道為什麼，遊塵的感覺很不好很不好，他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才推門進去。

醫生抬頭看了眼遊塵：“最好把你家大人喊過來。”

遊塵心一沉，顫抖著手撥出陳婉的號碼。

電話接通，沒有人說話。

陳婉催促：“說話！”

“嬸嬸。”

掩不住的脆弱和慌張。

陳婉匆匆趕來。

“病人鼻息肉切除傷口裂開了，我們做了處理，這個倒不用擔心。”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病人不排除肺癌的可能，你們去把這些檢查做了。”

陳婉幾乎站不住。

遊塵呆呆的立在一旁，臉上都是茫然，這會兒的遊塵褪去了平日裡偽裝起來的麵具。

倒是像個十七歲孩子的樣子了。

陳婉拉著遊塵的手臂把人推出門外，難得輕聲說：“去病房照看你爺爺去。”

行屍走肉般的回到病房，遊柏還沒醒，遊塵握著遊柏的手，怎麼突然就變成這麼一個瘦瘦小小的老頭了。

遊塵輕輕的趴在床上，頭貼著遊柏的腿，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死亡。

他經曆過太多死亡，爸爸媽媽，小叔，還有遊玨，他最愛的哥哥。

每一個人，他都無能為力。

那樣鮮活的生命，最終都變成沒有顏色的照片，被掛在客廳的那麵牆上，沉默不語，日複一日。

遊塵再也憋不住，把臉埋進床上，無聲的哭起來。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醫生是不會輕易說出肺癌兩個字的。

但他仍希望可以出現奇跡。

突然握著的手動了動，頭上也被一隻溫暖的手蓋住，遊塵僵了一下，沒有抬頭。

遊柏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我們小塵嚇壞了吧，我沒事兒。”

遊塵帶著哭腔開口：“沒有，我就是想遊玨了。”

“小玨，是了，你最喜歡他的。”

遊柏吃力的說著：“記得他們總是玩那個遊戲，喊你的名字，看你跑到誰那裡。”

“你每一次都會跑到小玨那裡去，小玨就會把你抱起來親了又親，長大些抱不動了就帶你去買零食。”

“我總是會選擇遊玨的，誰叫是他把我撿回來的。”

遊塵聲音很輕，輕到聽不見。

“傻孩子。”遊柏摸著遊塵的頭。

“遊玨才是傻子。”倔強又難過。

遊塵死死抓住自己的膝蓋，忍住不哭出聲。

陳婉躲在門口，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