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誰愛去誰去,但十七都的都主是他媽,兒子不來,媽便過來。
“先生,都主說要來與您吃頓團圓飯。”
管家在外通知,我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方虞已經恢複正常睡得正香,聽見身側響動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
“方虞,你媽來了。”
“昨晚你扯我頭發了。”
雞同鴨講,各說各的,我們倆大眼瞪小眼就這麼杵了好大會兒,直到管家再次敲門催促,他才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摸出盒煙來點燃緩神。
我如臨大敵,對他那副淡然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方虞注意到我,他深深吸了口煙,挺身攬過我貼著將煙渡了進來。
“不怕,我在呢。”
從方虞手裡奪過煙叼在自己嘴裡,我邊套上睡衣和外套邊罵罵咧咧。
“那是你媽。”
他聳肩,無所謂地道:“是啊,那是我媽。”
這就是男人,對婆媳矛盾一無所知,尤其是在他媽覺得十個我都配不上她最好的兒子時候更是派不上任何用處!
“一會兒讓劉叔準備就行,昨晚你扯我頭發那事怎麼算?”在婆媳問題上毫無所知的城主趴在床邊笑盈盈地問,他好像那個老電視劇裡的妖精,嫵媚誘人且自知,眼裡秋波泛濫,看得人麵紅耳赤。
“晚上你扯回來,行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平日裡是看他眼色過日子,也隻有溫存過後方虞才允許你跟他耍無賴,出這房門給我十個膽都不敢。
“不行,”方虞穿上褲子披著襯衫,他拉開梳妝台前的椅子坐下,挑了一根紅色的發帶示意我,“好好梳,要是弄疼了有你好看的。”
他雖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我還是收斂了幾分,將煙遞給他後認認真真替他梳起了頭發,梳到一半,他握住我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拉。
“我帶你去宋明城度假。”
“什麼時候?”
“現在,隻要你點頭咱們立馬就走。”方虞語氣誠懇,我竟為這個想法猶豫了兩秒,但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都主的臉,他說現在走那都主到絕對見不到人!
“還是……”“先生,都主半個小時後出發,大概晚飯前抵達。”
方虞眉頭蹙起正要朝門外的管家發作,我忙推開他的手去洗漱。
“真不去啊?”
“那是你媽,不是我媽。”
對比昨天今天地鐵上的人格外多,以前過年老陳和大姨都不讓出門,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不好,我們仨倒點老陳泡的酒,玩玩撲克也就過了,現在都主開口我就得早早去中城請安,接受幾句批評教育後端正態度保證沒有下次,大年初一就挨罵,全十七都也就我獨一個。
“想什麼那麼愁眉苦臉的。”
身側的小姑娘剛下車,上來的人絲毫不顧及搶不到座的人嫌棄的目光,大咧咧在空出來的位子坐下。
陳星期臉上依舊掛著欠扁的笑容,嘴邊的唇釘閃閃發亮,他那頭紅白摻雜的卷毛在擁擠的車廂裡很是惹眼,要是說出來這個人是高域的高級研究員,怕是十個人裡麵有九個人都不相信。
陳星期瞅瞅周圍的人,從懷裡掏出盒子打開遞過來一隻耳機,我接過塞進耳朵裡,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DER,’隻是失去聯絡在你們高域那麼嚴重嗎。”
“也不是打擊你們十七都,目前高域所有與‘神龕’計劃人員在知識技術層麵遠超你們五十年,還是以高域的水平計算的五十年,一個技術人員失聯,這不嚴重嗎?”
我看向他,陳星期緊閉雙唇,扮作無辜狀眨了眨眼,這廝辛辣的內心吐槽都通過耳機一字不落傳達清楚,期間還夾雜了幾句“雖然工作忙也要注意健康管理,看看你快胖成小球了,這在高域是不行的,你會被拉去繳納罰款”這種聽了就很想給他幾巴掌的屁話。
“她能跑哪裡去,異化暗人進入十七都應該會被發現的,按你說的一周前就跑了的話,會在哪裡?”
打開陳星期傳過來的資料,監控錄像中的女人湊在鏡頭前做著什麼,兩分鐘後,她跳下椅子背起丟在旁邊的背包,朝鏡頭豎了個中指,監控錄像畫麵瞬間扭曲,畫麵中間出現了一個漩渦,讓人不由自主盯著漩渦中心看,沒一會兒我就有些頭暈反胃,沒等再倒回去看她離開的方向,屏幕中央突然跳出一行進度條,加載100%完成後,陳星期狐狸似的臉出現在裡麵,他拿著白紙像表演魔術一樣倒計時,時間一到陳星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穿著暴露,神情嬌媚的妹子。
“……乾點正事吧大哥。”
“好多年沒聽見你喊我哥了,”陳星期對文件閱後即焚模式的設計很是滿意,他喋喋不休,歌頌數字技術讓女神永存,我很是懷疑,他這輩子已經喪失擇偶權或者被擇權了吧。
“送你個好東西,這可比你老公那個好用多了。”
陳星期在電腦上一頓操作,手腕上的表“叮叮”輕響,屏幕界麵上多出一個狐狸臉,他迫不及待開始介紹。
“這是我開發的‘哦尼醬’,隻要啟動會形成一套防護甲,輔助優化戰鬥模式,哥牛吧,直接圓夢冷兵器互砍。”
“……大哥,正事,正事!”我已經懶得吐槽他在彆的領域進行天才發揮,正事進度可能不到10%的破習慣,以前也這樣,生物課代表作業不交整天泡在物理老師那裡,老師提醒他,他說生物作業那麼簡單還需要做嗎,氣得老教師找來老陳痛罵父子倆三小時。
“莫急,”陳星期翹起二郎腿,指頭在平板上隨便點點,“我不可能無緣無故送你這麼個好東西,鬥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十七都聯合會有意對高域開放,到時候該怎麼辦?”
陳星期傳過來的報告隻是向長老會預估如果十七都對高域開放的可能性,報告顯示年齡稍小的人確實對高域表現出好感,他們認為抵禦外麵的喪屍隻靠將人困起來是不行的,人類必要時候是可以和暗人達成共識,一起解決持續了十年的危機。
“你什麼意思。”
我轉頭看向他,陳星期擼起袖子向我展示,一小管淡黃色的液體綁在臂彎下幾厘米的地方,軟管埋進皮膚下,隻要推動液體就可完成注射。
“兩年前我開始進行自我異化,我老媽拚死找到的血清,注射之後能夠暫時穩住異變細胞,最主要的是,我暫時又是一個人了,鬥鬥,我為什麼能進入十七都,你明白了嗎。”
陳星期拉下袖子,我盯著他發青的臂彎不語,為自己錯怪他不乾正事感到愧疚,但陳星期之後的話讓愧疚煙消雲散。
“鬥鬥,我跟你老公可不一樣,自我異化和感染異化不同,我可以控製異化的進度,所以血清對我起作用,不過你要想給哥哥提供實驗數據,這個可以考慮。”
“不是,你絲毫沒有感受到我的愧疚嗎?”
陳星期笑著搖搖頭,對上我眼睛時又斂起笑容,一副“早就看透你想乾什麼的”表情,我“嘖”一聲,瘋狂吐槽起來。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個重色輕哥的妹妹嗎?”
“你自己都把重色提出來了,我可是你哥哥,我能不知道你有多喜歡方虞嗎,想要就拿去,為我的研究和你的愛情添磚加瓦!”
神經病啊,我狠狠瞪他一眼後摘下了耳機扔回去,地鐵到達天烺的商業區,我和陳星期一前一後下了車。
他戴上帽子遮住自己惹眼的造型,我也從包裡拿出外套找了個監控盲區換上,我們分彆從地鐵站兩個出口離開。
“老板,泡椒牛肉,泡椒多點,牛肉嫩點!”
繞過人均消費水平直逼我四天工資的大飯店進入菜市街背後的餐館,老板是老陳的舊識,他炒菜功夫一絕。
都主點名要吃團圓飯。其他菜都可以安排宅子裡的廚師做,唯獨這一道泡椒牛肉她非要我自己親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