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深夜，冬眠拎著包包剛從醫院出來就聽到有一個女孩大喊一聲：“下雪了。”

周圍的人都抬頭看，她卻看向女孩，這樣活潑的性格，好似夏蟬。她也跟隨著女孩的動作抬頭，有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她的眼睫處，冰冰涼涼的。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剛好一點，是聖誕節，她的生日。

冬眠抬眼望去，看到一家麵館，走進去點了兩碗牛肉麵，一碗要蔥不要香菜，一碗不要蔥多放香菜。

牛肉麵一端上來，她就埋頭大口朵頤。

突然有一個人影坐在她的麵前，她沒有抬頭，低頭說道：“不好意思，這裡有人了……”

“知了姐姐。”話被打斷，冬眠猛的抬頭，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從前清秀的麵龐如今變得有棱有角，略顯鋒利，卻依舊帥氣。

從前眉清目朗，比女孩還要唇紅齒白，雖然活潑，在大人麵前卻又表現得文質彬彬，好似鬆柏。如今卻多了幾分淩厲，丹鳳眼、柳葉眉，明明是女孩子的長相，眼神卻好似鷹一般，鼻子依舊高挺，隻是鼻梁至左眼眼角處多了一刀淺淺的傷疤。一笑，牙齒依舊整齊亮白，隻是此刻嘴唇凍得烏紫。

他笑著說道：“好久不見，知了姐姐。”

冬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好久不見！”

不如不見。

冬眠心想：夏蟬，我躲了這麼些年，如今看來躲不掉了。

他拿出一根香煙，冬眠看了一眼他，他從前並不抽煙。他把香煙點燃，自顧自的抽了起來，冬眠聞到後猛的咳嗽。

他又忙把香煙熄滅：“不好意思，知了姐姐，太冷了，沒忍住……”

“我不是知了姐姐，”冬眠麵色溫怒：“如果你找夏蟬，應該去清源墓地找，而不是坐在我麵前一直‘知了姐姐、知了姐姐’的叫個不停。”

“對不起……”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他還想說些什麼，冬眠卻打斷了他：“陳也，拜托，彆再來找我。”

冬眠說完準備起身就走。

陳也卻笑了，眼睛眯著，好似一隻狡猾的狐狸：“你既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就應該不會忘記十年前發生的一切。”

冬眠重新坐下，埋頭看著對麵碗裡的香菜，從前那個愛吃香菜的女孩，也是今天生日。

冬眠重新抬頭時，臉上有淚：“我從未忘記，可也不想再提起。”

陳也收斂了笑容：“我知道你現在成為了一名護士，你不好奇我現在的職業嗎？”他說這話時，眼神又從狐狸變成了即將捕獵的狼。

冬眠不知道，從那以後，她隔絕了與一切熟人的聯係，隻記得他以前想成為一名醫生。

不等冬眠問他，他主動坦白：“警察。我現在是一名警察，我相信十年前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不會讓它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過去。如果你想和我合作，可以隨時打我電話。”說著，他把名片放在桌上。

冬眠複又埋頭吃麵，再次抬頭時，人已經走了。她把名片放進口袋，擦了擦嘴，小聲說道：“夏蟬，生日快樂。我想……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夢裡是那個冬天，她扛著凍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在鏡子前試了又試。不斷問她：“漂亮嗎？你說他會喜歡我嗎？”

突然，鏡子變成了湖水，把她一整個吞沒。她伸出手，輕聲說：“救我。”等她去拉她的時候，湖水又不見了，是一個個混亂的麵孔對著她說：“人已經沒了，你不要去看。”

她推開他們，想要穿過人群見她最後一麵，卻被一次次推回。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麵前經過，猛的推倒人群，掀開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