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中為界，她左邊的皮膚白皙透亮，隱隱還透著澄明的光，可右邊卻黑瞳怒發，身上還零零散散地分布著一些銀邊黑色尖角蛇鱗。

森王接過孩子一看，便什麼都知道了。

這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就以自己的靈力為食，所以隨著時日增長，自己的靈氣才會越來越弱。

在自己感觀衰弱之後，又一點點吃掉了自己的仙骨，所以她才會有那些拆骨蝕肉的疼痛。

“仙人姐姐，怎麼辦？”

“不怎麼辦，這孩子活不長的。”

“為什麼？！”

邪衣不解，這孩子鬨了一場後剛剛出生，怎麼會活不長了呢！他伸出手往孩子鼻子上探過去，果然發現這孩子鼻孔出的氣比進的氣要長。

“因為她是神魔子。”

森王沒有再發聲繼續向邪衣的解釋什麼，可她心裡清楚，神魔子，一半神，一半魔，神魔相克，他們隻會相互廝殺，絕不可能融合。

天地浩然是為神，神的存在是為了維護天地法則，毀天滅地是為魔，魔的快樂建立在毀滅秩序上。

神魔子的一半神和一半魔相互撕扯，相互吞噬，就在人中這條界上就已經能看到一股黑色的氣和一股澄明的氣相互纏鬥，又一起消亡。

“神魔子？”邪衣第一次聽說“神魔子”這個東西，不過邪衣細細琢磨了這三個字，開口便說道，“那她就有一半的神咯？那把她另一半也換成神不就得了。”

邪衣越說越沒底氣，神怎麼一半一半的換，又不是換隻鞋……

“算了，真是不甘心，為什麼會這樣……”邪衣不滿地小聲嘀咕著。

他在這裡這麼多天，也算是費儘心力了，可結局怎麼沒有按照他設想的那般和和美美，邪衣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邪衣還在惱著，森王卻將他的快言快語聽了進去--雖說沒有前例，要說換也不見得不可行。

“仙人姐姐，你在想什麼？”

見森王臉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的，邪衣有些擔心，想著要怎麼安慰她的時候，森王開口問道：“這附近可有車馬？”

車馬？

有！

“等著，我這就給你弄過來！”說著，邪衣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森王可算是問對人了，一般來說，這城邑裡的馬匹都是歸太仆寺管，尋常人家就算養得起也是登記在冊，不宜出借，不事買賣。

可邪衣師蘭是大祭師，養了一群專供各個大祭祀時用的馬匹，太仆寺可管不了這些馬匹。

兩個時辰後，邪衣回來了。

他將車馬拴在了靠山洞最近的那條行道上，然後跑回了山洞，將山洞裡的一切收拾乾淨了，才護著被他親自“開膛破肚”的森王往山外走去。

山洞離行道有一段路，邪衣領著森王小心翼翼地往馬車停靠的地方走。

森王依舊是人首蛇身，蛇尾蜿蜒，拖在身後，一路上，邪衣時不時悄悄回頭看一眼森王的蛇尾，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到了。”看見馬車了，邪衣才放下森王先跑了過去。

他解開繩索，想將馬牽過來，可這馬怎麼也不走，不僅如此，森王朝他走得越近，這馬就越是不安地揚蹄、嘶鳴，邪衣死死拽著繩子想要把這馬按下去，可怎麼也按不動。

就在他手裡的韁繩就要脫手飛出去的時候，森王不動聲色地瞪了一眼這馬，狂躁不安的馬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仙人姐姐，上車，”邪衣喘著大氣對森王招手道，“這馬怎麼回事，平時也沒見它出聲，今天怎麼鬨得這麼厲害。”

用於祭祀的馬是祭師門精挑細選選出來的，為了祭祀不出問題，祭師們都會挑那些性格安靜沉穩、但是力量強大的馬養在馬場。

可再性格沉穩，動物的本能也會使他們對強大的威脅有天然的感應，比如眼前的森王。

邪衣在前頭盯著著馬，防止馬再次尥蹶子，森王則抱著神魔子上了馬車，長長的蛇尾半天才蜿蜒著收進馬車裡。

看森王上了車，邪衣也跳上了馬車，準備持韁策馬，身後的森王攔下了他：“你……”

“我送仙人姐姐一程，我是大祭師的首徒，有我在，仙人姐姐一路上也能少很多麻煩，仙人姐姐想去哪裡，我來駕車。”

隨緣起，隨緣滅，看著邪衣真誠的臉，森王心想，看來他們還沒到分彆的時候，森王指了指往南的那個方向說道：“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