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珺抬腳從浴池裡走出去，帶得浴室地麵上一大灘水跡。

他又從架子上抽出一件乾燥的棉質浴袍，似乎有些認命：“這麼說，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隻要我還在用互聯網，就擺脫不掉你？”

見蘇珺轉身要走，周景乾連忙用身體堵住浴室門，說：“什麼擺脫，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作為一個正常人，看見家裡莫名其妙出現一個男人，我的反應已經不算很激烈了。”

泡澡泡久了，嘴裡乾得厲害。蘇珺推開把浴室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周景乾，趿著拖鞋往廚房走。

周景乾自然也形影不離地跟了過來。

廚房麵積不小，但東西卻應有儘有，與客廳裡樣板間似的空曠完全相反，廚房裡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在它們應該待的位置上。

蘇珺拉開冰箱，拿出兩瓶奶啤，其中一瓶放在島台上，另一瓶隨手打開了。易拉罐拉環發出清脆響聲，蘇珺喝了一口，把島台上的那瓶順勢往周景乾的方向推了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周景乾剛視察完廚房，又看到蘇珺大晚上喝啤酒，仿佛看到了什麼怪事：“你喝啤酒啊？”

蘇珺古怪地盯著他，道：“怎麼，我看起來像未成年？”

周景乾搖搖頭：“我以為你會喝威士忌，又或者是去酒櫃裡取瓶紅酒，比如……”他想了想小說裡出現過的酒莊名字，說：“比如產自拉菲酒莊或者瑪歌酒莊特定年份的高級紅酒。”

“你都哪裡來的誤解？”

周景乾：“你寫的小說裡。”

蘇珺手指一僵，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小說總是要有些誇張成分在的，你喝不喝，不喝我送回去了。”

說罷，他抬手去取啤酒，結果剛伸到半路就被周景乾拿走了。

“喝的喝的。”周景乾手指勾著拉環開了酒，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新的奶香混著麥子的味道衝了出來，他試探性地嘗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還未等味道散去，舌尖便有些微微發麻。這種奇妙的口感讓周景乾有些無所適從，他所有的認知都來源於小說裡的文字描繪，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到喝酒的感覺。

周景乾臉上的驚詫過於明顯，蘇珺心裡卻莫名高興起來，好像今晚堵在胸口的不爽也隨著啤酒一起壓下去了。

“是不是味道還不錯，比威士忌好喝多了吧？”

周景乾搖搖頭：“我沒喝過威士忌，所以沒法比較，這是我第一次吃東西。”

蘇珺一愣，原本心裡還覺得對方大驚小怪，現在忽然又覺得他可憐兮兮。

兩人分站在島台兩側，默不作聲地把兩罐啤酒喝完。

周景乾太高了，蘇珺心裡想著，這樣的人居然能從電腦屏幕裡爬出來。

提到電腦，蘇珺忽然意識到主機和屏幕都還在消防通道裡，於是他指揮著周景乾做苦力把東西都搬進來。

消防通道裡，無辜的電腦歪七扭八地放在地上。周景乾手臂稍一用力，左膀夾住主機機箱，右手抓住屏幕底座，穩穩地進了門。

一切恢複原樣，屋外的雨也徹底停了，轟轟響了大半天的雷已經消散在夜色裡。水洗過的城市看起來格外新，色彩也越發濃鬱。

蘇珺關了窗簾，喝下去的那點啤酒讓他的身體既溫暖又倦怠。

可周景乾一直跟在他身後，讓蘇珺頗有些不耐煩。

“你……”蘇珺靠在臥室門框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要睡著了似的，“你隨便找間客臥，櫃子裡麵被子枕頭都是乾淨的，每周都有鐘點工來打掃，鋪床應該沒問題吧？”

周景乾想了想：“沒問題，但是我們不能一起睡嗎？”

“你還是奶孩子嗎，要跟彆人一起睡。”蘇珺白了他一眼，退回臥室關了門。

睡前，蘇珺特意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生怕周景乾大半夜從手機裡爬出來。

翌日一早，蘇珺遵循著生物鐘，剛過七點便醒了。趁著醒盹的功夫，他給手機開了網，看一眼未回複的消息。

而後，便換上衣服去廚房準備早飯，等到準備得差不多再回臥室洗漱。

從畢業後回到公司，蘇珺幾乎每天都按部就班地過著這樣的早晨，像是一直重複著毫無新意的過去。

周景乾一出房間，看到的就是穿著睡衣坐在桌前吃早飯的蘇珺。

桌子上擺著兩碟蝦餃皇，一盤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白饅頭，兩碗熱豆漿，四顆水煮蛋，一盤煎過的豬肉，和一盤切好的水果。

蘇珺連頭都沒抬，一邊看手機上的日程安排一邊說道：“先坐下來吃飯，我八點半就要出門，你可以待在家裡等我，但是我們要……”

“你早餐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