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一張臉也毫無特色,仿佛一個錯眼就能忘了見過他。他的穿著亦是沒一處亮眼的,灰撲撲的布衣長衫竟連一絲點綴都無。
此時他帶著兩個下仆從庫房抬著一箱沉甸甸的箱子——穆薑用神識看過發現是黃金,繞東繞西的避過人群,之後上了側門的一輛馬車。
穆薑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隻見馬車通過僻靜的巷道,最後來到張府尹家的後門。眼見張府尹家下人將三人領進去,穆薑正欲跟隨,卻見街巷口一村民挑著兩筐菜往裡走。
穆薑招來一隻燕子跟著蕭府的人,然後顯了形,落到村民身前,問道,“你這是?”
村民看著攔在身前的穆薑,苦笑道,“正找姑娘呢,我家大人在聚明府外的一處村莊落腳,特遣屬下來告知姑娘。為了隱藏身份入城,我還特地喬裝了一番,怎麼就給姑娘看穿了。”
這人分明是朝著張府而來。穆薑雖是隻狐狸,卻懶得跟他打機鋒,當下直言道,“你家大人也覺得張府尹有問題?”
這個“也”字就很精髓,此人會意,在心中權衡一二,便爽快的點頭承認。
於是穆薑道,“巧了,蕭府的人剛帶著一箱黃金進去,我進去看他們搞什麼鬼,至於你......”
穆薑對這人的安排有些遲疑,她當然是不想跟他一起行動的,畢竟自己多少要動用法術的。
此人極有眼色,聞言忙到,“我喬作送菜的農夫,先混進去,再見機行事。”
穆薑不置可否,言道,“我可以保證絕不會被人發現。”
再是經驗老到的細作都無法保證不會出紕漏,此人隻能無言。
穆薑又道,“你要是弄出動靜暴露了我......”
這人遲疑片刻,想到穆薑的身手,自己確實隻能是個拖累,於是無奈道,“早知姑娘武藝高強,我就不跟去給姑娘添亂了,隻是我家大人還有差遣,可否請姑娘代我去府衙監牢一探。”
穆薑點頭,那人便道,“如此便麻煩姑娘,我在城門外涼亭處等著姑娘的好消息。”
見那人離去,穆薑翻身進府,依舊施法隱去身形。隻是她並未去追蕭府那三人,而是去往府衙的監牢。
畢竟她已分出一絲靈識附在燕子身上,此刻看著蕭府管事將箱子交予張府尹的主簿,並說,“請大人笑納。”
那主簿讓下人接過沉重的箱子,手中摸著收到的元寶心裡直滿意,嘴上卻說,“府上這是何意?”
蕭府管事將身體彎得更低,忙到,“張大人來到聚明府,我等百姓當為大人接風洗塵的,隻是我們府上遭逢禍事,怕衝撞了大人,故而奉上厚禮以表歉意。”
倒不知眼前這家夥還能說會道的,主簿笑了笑,說,“也是你們的一番心意,我便代大人收下了。”
說罷又似閒話家常般說著,“我家大人近來總愛打個盹兒,都是事務勞累所致,所以呀那些許小事就不必到他跟前呈報了。”
得了準話,蕭管事說道,“多謝大人體諒我家老爺,也請主簿在大人麵前多多美言。”
兩人這邊一團和氣,監牢裡卻陰森恐怖。
穆薑照著護衛的描述尋找女監裡犯人,隻是青樓裡的花魁,應當是年輕貌美的,但這裡的女囚犯卻都對不上號,唯有一個卻已瀕死。
她伏在地上,一頭青絲散亂如稻草,臉上青白還沾著灰跡,隻隱約看出昔日的美麗。囚服下裳一片暗紅的血漬,看起來受過杖刑。
穆薑為她渡過靈氣,也隻能讓她得片刻的回光返照。她恍惚看見了什麼,心滿意足的笑道,“我殺了他,為你們為我都報了仇。”
說完閉上眼永遠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