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歌行揉了揉女生的發頂,寵溺道:“那是我妹妹。”
兩人走近了,林沫道:“哥、傅哥,你之前想要的那本原文書我找到了,送給你。”語氣顯得有些僵硬。
林沫不傻,她能看出來女生明晃晃宣示主權的表現,雖然她隻當傅歌行是哥哥,但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這禮物送的時機就有些尷尬了。
果然,傅歌行擺擺手:“沫沫,那本書我已經找到了,你費心了。”
林沫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書:“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後來,林沫又遇到了傅歌行幾次,大多數都有那個女生,女生會很快拉著傅歌行離開,林沫隻遙遙的望著他們轉身離去。
變故發生在秋遊活動上。
聖理中學每年秋季會組織秋遊活動,旨在保證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硬性規定每個學生都要參加。
活動地點由學生選舉出來,因為聖理中學學生大多非富即貴,秋遊活動的選擇地也變得異常豐富起來,曾經有過滑雪,遊輪宴會,古堡遊玩等,說是秋遊,更像是為期五天的旅遊假期。
這次秋遊選擇的是一處正在開發的風景區。
林沫和夏琪鳴走在一起,隻見滿眼蒼綠,樹木環抱著大山,不知名的樹如同利鞘直指天空,遠處煙黛繚繞,雲霧籠著陽光,人處於其中,隻能感歎人類的渺小與大自然的偉大。
周圍同學興致高昂的議論著,斑駁光影透過樹林陰翳灑在地上,如同遍地碎金。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在林中聚餐,隨後沿著山間棧道閒逛,夜間回到風景區已經建好的農家樂休息。
雖然是正在開發的風景區,但基本設施已經建設完畢,選在這裡就是因為這處風景區是一個學生家長承包的,眼下還未營業,人不多,又可以感受大自然的風光,因此學校也沒什麼意見。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最後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學生聚餐後有些會去山上閒逛,走的都是開鑿出的道路,平日裡危險性不大,老師一般也會放任學生自己玩,但下暴雨時,平日裡安全的棧道卻會變得危險萬分。
看到山頂籠著一層陰雲時,便有老師組織學生撤離了,雨還未落下,大部分學生已經到齊,老師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便問道:“看看周圍同學誰沒到?”
當下就有同學道:“是林沫,她今天早上身體不舒服,沒來,在農家樂休息。”
老師一連問了幾個學生,都說沒見林沫來,便放心了,帶著一眾學生回了山腳附近的農家樂。
剛到農家樂,大雨傾盆而下,雨腳如柱。
林沫休息夏琪鳴是知道的,因此老師問她時,她也說了林沫身體不舒服,直到回到農家樂才發現,林沫不見了。
***
林沫小時候體虛,山中寒氣重,她夜裡不小心受了涼,第二天有些感冒,早上便沒跟著去。快中午了突然來了個人,對林沫說,有個叫傅歌行的帥哥在山腰棧道那等她,說同她有事商量。林沫便毫無猶疑的去了。
走到棧道,突然起了風,林沫將亂飛的頭發撫到耳後,抬頭看了看天色,頭頂是粲然的陽光,稍遠處卻有墨色凝聚。林沫不知道傅歌行在哪等她,又想著雨不一定下到這裡,便抬步順著棧道往上走,越往上,風越大,山棧已經過半,卻始終未見傅歌行的身影。
這時,林沫已經懷疑自己入了套了,但林沫有些不甘心,這些天她一直等著傅歌行來找她,她不明白,傅歌行為什麼突然疏遠她,他們十多年的情感難道比不過和林初酒幾日的相識嗎,便是不再認她這個妹妹了,總歸要有個解釋吧?
強撐著胸口的一股鬱氣,林沫爬到了山頂,此時林沫已經精疲力儘,汗水黏濕了她的頭發,她身上的汗被風一吹徹骨的冰涼,早上未好的感冒有加重的趨勢。
更加糟糕的是,山雨欲來。
山間的風越來越大了,遠處的黑雲如墨一般仿佛要傾瀉而下。林沫已然後悔自己不該意氣用事,她知道憑自己絕對不可能在暴雨來臨前下山,甚至有可能從山道滑下去,屆時便是有救援隊伍也難搜救,她掏出手機看了看,信號為空。
好在山頂有個供遊客歇腳的小亭子,林沫躲在亭子裡,沒多久,天色已然昏暗的如同黑夜,林沫躲在亭子中瑟瑟發抖,麵孔白的像一抔雪,亭子四周無壁,雨勢又急,大部分雨依然淋到了林沫身上,沒多久全身便已濕透,林沫覺得自己冷的像一具屍體,頭痛欲裂,她報著最後一絲希望按了傅歌行給她做的手鏈,隨後便在無邊的等待中陷入了昏厥。
……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沫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她仿佛在急救車上,有醫生為她做了緊急處理,夏琪鳴正在一邊哭著看她,林沫依然覺得頭痛欲裂,她艱難的張了張口,發出的聲音幾近氣聲,她問:“傅歌行呢?”
夏琪鳴愣了下,才慌忙道:“沫沫,你要找傅歌行是嗎,我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林沫一聽便明白了,她艱難的搖了搖頭,一時隻覺得心神俱疲,又暈了過去。
林沫後來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班裡不少同學都來看她,終於有一日,傅歌行來了,他身後跟著一臉怯怯的林初酒。
傅歌行穿著白襯衣手中捧著一捧燦金色的鬱金香,整個人顯得清俊優雅。
他如過去一樣露出溫柔的笑,對林沫道:“沫沫,你看起來好多了。”隨後他臉上帶了一絲歉意:“我後來知道你去棧道找我,抱歉沫沫,當時阿酒崴了腳,我忙著照顧她一時忘了告訴你不用去找我了,沫沫,都是我的錯。”
他在袒護林初酒。
林沫麵無表情的想。
她感覺腦子裡亂哄哄的,看著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林沫一時竟覺得他有些陌生,仿佛隻是一個披著傅歌行皮的陌生人。
隨後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傅歌行看著林初酒溫柔的笑。
林沫出院後就將傅歌行做的手鏈扔了,扔掉手鏈時林沫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
她還記得,傅歌行送給她手鏈時,臉上帶著歡欣的笑容,那時少年滿臉誠摯,認真到近乎虔誠的為林沫帶上了手鏈,那時的話語仿佛近在耳邊,少年嗓音是一派清朗如月,他說:“沫沫,我總是很擔心你,像擔心掌心的雪,像擔心房簷的貓,擔心你每一個朝陽與日落……”
故人音猶在耳,故人卻人事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