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裡鑽出來那人來了一個禮拜了,也沒見過人影,其實農場實際員工沒幾個,何生算一個,趙姨算一個,但是不拿工資不知道為啥,而且自己的工資也都是趙姨轉交給他,就剩一個老童,童叔老家是何生隔壁村的,也跟何生家裡有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他來這也是聽家裡親戚說這邊有個多年不見的叔,在這邊娶了媳婦生了娃兒,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也是衣食無憂。剛到這那天,童叔去火車站接的他。來時候還有幾個工人,結果除了老童,其餘都走了,趙姨也是那會來的,而且那些人走之前,把農場的儲蓄糧食都賣了,五六十個當年抓的小豬仔都長到半大了,也賣了,剩一頭奶牛,那奶羊原本是原來農場主那個中年老男人說要喝羊奶養的,原本沒人買,他們要殺了吃肉,因為懷了小羊硬是讓童叔攔下來了,童叔心軟,真要殺了,那是一屍兩命啊,儲蓄糧食也讓童叔攔下了一些準備接下到秋收這段的銜接,還有就是一條大紅狗,那狗其實就是品相還不錯的土狗,身形矯健,寬肩腿長,毛色是紅發黃,所以管它叫紅纓,感覺是母狗的名字,其實是一條公狗,狗中霸王,附近多少小母狗沒事跑農場來溜達,子孫遍布村裡。
當時那幾個老人走時候何生就預感到什麼,感覺這是不過了啊,除了他們住宿房子後麵那個大魚塘的魚沒撈走,地裡的青苗沒拔走,都換了錢。偌大個農場,沒剩什麼東西。
玉米棒子收完了,晚上,趙姨破天荒的炒了幾個菜,包了餃子,還有北方何生沒吃過的紅腸,還有點高興,何生問:“呦,趙姨,過年啊?”
“一首回來了,”趙姨回答臉上露出慈母般的笑,手上的餃子皮飛快的變成個餃子,“哦,就是那天你看見那個在車裡下來那個。”
何生原本包餃子的手一頓,他不會包,四川人對於包餃子是個盲區,隻是在這幫趙姨往盛餃子的板子上擺,
“怎麼了?”趙姨問抬頭瞅瞅他,
“哦,沒什麼。”何生本能的感覺對這個車裡鑽出來的人有些敵意,因為可能是那天那群老娘們的對比照成的心理落差,
“哎!我這個外甥啊!命苦啊!”趙姨一邊擀皮一邊歎氣,
“五歲就沒了媽,後來他爸給他找個後媽,這天下男人啊!有後媽就有後爹,一點都沒錯啊,”趙姨說著頓了一下,
何生沒抬頭,努力的擺弄著手上的餃子皮,死勁想把兩邊捏一塊:“不能這麼說,人本質都是好的,”何生說完也頓了一下,抬頭看看趙姨。趙姨低下頭接著撿起一個餃子皮。
“今年這研究生剛畢業,爹也沒了,後媽掌權,你說他能好嗎,這孩子,命可太苦了!”趙姨越說聲音越顫抖,趕緊抬起手腕用袖口擦了擦眼睛,不巧手上麵粉蹭到頭發上,何生原本抬頭安慰一下趙姨,結果一抬頭看見麵粉,抬手就想給趙姨頭發上麵粉撣掉,結果忘了自己手上也有麵粉。
“趙姨,彆動,還有麵粉,等下,我給你ca掉,”“嗯?好。”趙姨抬臉閉眼睛讓何生撣麵粉。
何生:“噗~”
趙姨抬眼:“怎麼了?”
何生:“等哈兒我拿點紙ca,我忘了我手上也有麵粉~”
趙姨放下餃子皮,轉身走鏡子前:“噗嗤~”
“沒事,包餃子和麵的哪有不蹭上麵粉的,你這孩子也是有意思,怎麼總說不清話呢,那叫搽ch-a搽”
何生:“c-a ca”
趙姨實在沒忍住:“哎呀,你這孩子真有意思。”說著還刮了一下何生鼻子尖。
倆人在笑聲衝走剛才的陰霾。
笑聲還沒停,轟~一陣摩托車聲響,瞬間就停在在了門口,趙姨趕緊撂下擀麵杖,迎了出去。
何生也走了出去,隻見那人一身皮衣,墨鏡,大皮鞋,抬腿向後一揚,墨鏡順手塞胸前衣兜,帥氣的熄火下車。
何生打量著眼前這人,肩寬腿長不說了,五官立體,眉眼生的俊朗,尤其鼻梁,如刀鋒般筆挺,站那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氛,生出不容親近之感。
何生內心嘀咕:就這裝扮,這長相,的確符合那些老娘們口中高枝的描述,但說命苦,就這騷包樣子,哪苦!哪苦!!!何生瞄了一眼那身皮衣,雖然早秋,但這一生皮衣,早晚捂出一身痱子,哼~
那人攬著趙姨肩膀往回走,趙姨身量小,趙姨那身高好像還沒到他胸口,他忽地定住看了看門邊的何生:“這人是誰?”語氣雖然平和,但是眼底分明有些許戒備,
“哦,這是今年剛來的小生兒,我來那會他也才來沒多久,”趙姨趕緊回答;
“比你先來的?”那人又問,順手幫趙姨頭上麵粉撣乾淨了。
“你、你好,我叫何生,我是今年六月份剛來的,”何生縱使也有些許不悅,但也表現的很平常,甚至有些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