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 情緒失控的瘋子(2 / 2)

她的最終目的是通過他對她的愛來改變他,從而使他學會怎樣去以同樣的感情對待更多的事物。

——是愛人,愛物,愛事。

而不是隻愛她。

因為她的疏忽,一個可笑的錯誤被這樣釀成:她把自己變成他唯一的救贖,做為他的救命稻草,牽動著他全部的喜怒哀樂。

可這根本是行不通的,隻要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限一到,無論攻略成功為否,她都會離開他。

因為數據而產生的感情,尚且可以因數據的消失而變淡,比如她那市長父親對女兒的愛。

但衛恒不一樣,他是在真切的朝夕相處中對她產生了感情。

顧依琳簡直不敢想象,到時候他要怎麼辦?

重新變回那個拒絕一切事物,對生命隻能感受到絕望與灰暗的衛恒嗎?

“依琳……”

他依舊固執地叫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像以前那樣鬨他,抱他,或者摸摸他的頭發,然後再笑著告訴他我在這裡。

顧依琳也鐵了心的不作回應。

攻略目標正在走上一條會自我毀滅的絕路,必須要在事態更加嚴重之前讓這一切的發展重回正軌。

——她絕不能讓衛恒變成一個,隻要一離開她就會情緒失控的瘋子。

終於,在少女長久對他的吻表現出無動於衷後,衛恒的唇緩緩離開了她的身體。

他的胸膛因為還未平複的心情劇烈起伏,就像個剛溺水的人得救後的樣子大口喘著粗氣。

似是突然從對方淡然的態度中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安地放開了與她十指相扣的手,慌慌張張地將她從單手摟腰改成雙臂環抱牢牢地按進懷裡。

毛茸茸的腦袋埋在女孩的頸間,他囁嚅著嘴唇,好半天才竭力抑製住不斷顫栗的聲線。

“彆這樣,依琳,彆這樣……”

外頭不知何時已經不再晴朗,雨滴摔落在窗簷上的聲音愈發清晰,風吹起了簾布,一縷縷從外照射進房的暗光將衛恒的眼睛映出明滅不定的色彩。

“求求你了,我受不了你這樣……彆不理我好嗎,我難受……”

他仍在一聲聲地低喚著她,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著實令人有些心疼,顧依琳微微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漠不關心一些。

“阿恒,你不能太依賴我。”

她這樣說著。

“每時每刻都和我待在一起,你都不會覺得膩的嗎?”

衛恒身體驀地一僵,隨後抱著顧依琳的手臂鬆了開來,她看著他手足無措地後退兩步,站穩後又匆匆忙忙地向她道歉。

“是我讓你厭煩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會改的,你以後要是不想看見我,我一定乖乖的待在你身後不會再去煩你了。”

他嗚咽著,用著從未見過的狼狽姿態試圖取得她所謂的“原諒”。

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顧依琳會遵從方才賭氣時說的話,真的從此以後跟他斷絕關係,再不往來。

因為他心裡清楚,如果她執意要走,他毫無辦法,他不可能再找得到她。

“對不起依琳,我錯了,你彆生氣好不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怕你會離開,會不要我……我隻是擔心……”

他誤會了顧依琳的意思,開始慌不擇路地低頭向她道歉,她也沒去解釋,想著或許乾脆就這樣將錯就錯下去也好。

他必須要明白,沒有人能夠一直陪伴他。

在生命這段旅途中,行人總是來來往往,走到最後再回顧一生,恍然間能夠悟到的事情也就隻有自己才是最該珍愛的人。

可衛恒過於極端。

愛人愛半成,一半愛對方,一半愛自己這種道理在他眼中宛如放屁。

曾經的他誰也不愛,不愛自己也不愛他人,而現在當他對一個人產生執念時,那就是他生命全部的奉獻。

這還能怎麼辦?

這該死的偏執型人格。

顧依琳艱難地維持住自己冷漠的形象,忽然非常痛狠起曾經為了攻略而不擇手段的自己。

她一時之間竟難以想象,現在麵前這個對著她流淚,卑微到了骨子裡的衛恒,和當初那個眼神銳利且充滿戾氣的少年會是同一個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在心底狠狠地警告自己。

“衛恒,我曾說過不會離開你,但你也應該要試著去習慣離開我的生活。”

他木愣張了張嘴,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但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顧依琳低頭深吸一口氣,咬牙,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將心低一直猶豫著不敢說出來的話脫口而出。

“事已至此,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我和鄭言奇很早之前就說好了,我一定會走,在下個月的三號。”

她拍開了衛恒的手,語速極快。

“正好我們彼此之間需要冷靜一段時間,阿恒。我愛你,但是在確定你能夠徹底接受沒有我陪伴的日子之前,我不會回來。”

她必須要這樣,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才使他變成這副模樣。

她必須要負責。

在顧依琳話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時間滯停。

空氣中一片寂靜,衛恒良久沒有動作,她隻能聽見他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從前方傳來。

他沒有哭,沒有鬨,也沒有質問什麼,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半晌,她有些擔心地抬頭去看他,卻在望進那雙猩紅眼眸的瞬間徒然繃緊了神經。

與此同時,腦海裡瘋狂響起任務完成進度下降的警報,然而顧依琳已經無暇再去顧及這些了。

衛恒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