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盛著令人心驚的執拗。
“你說過會回來的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中了魔般地一句又一句。
仿佛在說給自己聽。
“你一定要回來。”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顧依琳:“......”
電話被突兀地掛斷,這一次衛恒沒再繼續重複撥打。
將手機拋在一邊,他向後仰倒在床上。
他不敢入睡,害怕噩夢再次降臨在他的黑夜裡。
從那天少女離開後,他就開始每晚都做著同一個噩夢。
夢中總是有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嘴角扯開譏誚的弧度,挑釁似的站在他麵前。
夢裡也總是會有一個麵容俏麗的少女,笑容甜美地依靠在男人的懷裡,眼中的迷戀和依賴一覽無餘。
卻不是對著他。
可那明明是他的愛人。
“依琳......”
衛恒迫切地想要跑過去,想要把少女奪回來,再狠狠地往那個男人的臉上送一拳頭。
可地底仿佛生出了無數道看不見的鎖鏈,牢牢地將他雙腳捆住。
他拚了命地想掙脫,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依琳!”
似乎有一道玻璃擋在他的麵前,將他和那兩個人隔絕成兩個世界。
無論他怎樣叫喊,她都聽不見。
於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女伸出雙臂,主動抱住了男人的腰。
在他眼前,調.情,接吻。
“顧依琳!!”
玻璃應聲而碎,他目眥儘裂。
像是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
他嘶吼著,“把她還給我!!”
“還給你?”
那個男人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回過身,手裡還攬著麵露羞澀的少女。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什麼叫做把她還給你?她本該屬於我。”
“她是我的。”衛恒狠狠喘著粗氣,眼神陰沉且充滿殺意,捏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我、的。”
“可當初救了她的人是我。”
男人帶著嘲笑的語氣令他瞬間置身冰窟。
寒意順著四肢鑽入他的骨頭,爬上衛恒的神經。
“她隻是錯將你當成我而已,你不過是個贗品。”
“難不成你以為知道了真相後,她還會待你如從前嗎?”
“真不愧是c區的狗,你還沒有看清自己的身份嗎,偷來的愛情就這麼使你感到愉悅?”
字字誅心。
衛恒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他僵硬著,隻能那樣徒勞地站在原地。
沉默地注視著那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走遠,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從始至終,少女的視線都沒有停留在他身上哪怕一秒。
好嫉妒。
好羨慕。
心臟痛得仿佛快要爆炸。
可他什麼也做不到。
他終於明白平日裡與她相處時,心中的那種不甘與恐慌從何而來。
她一直站在這個社會製度的頂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而不是走下高台,與他並肩著陪伴他。
而那座高台沒有任何階梯,他爬不上去,也不願離開。
他們的位置從一開始就不對等。
又談何長相廝守。
-
而另一邊。
掛斷電後,顧依琳就立刻忍不住呼喚起係統,“係統,你說這性格我到底該怎麼掰正啊?”
她撫著下巴,很是不忍心。
“總不能就這麼晾著衛恒吧。”
“而且剛剛,總覺得他狀態不是很好啊。”
係統沉默了一下。
【彆問我,我也隻是個輔助你做任務的。】
【你要是實在心疼,就按照以前的方法來對他好了。】
“不行。”
顧依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萬一他變得更加依賴我粘我了怎麼辦,到時候我脫離這個世界了,他不得奔潰死。”
糾結了半天,她歎了口氣。
“算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慢慢來吧,讓他先適應一段時間。”
還是那句話,沒什麼是時間解決不了的。
再濃鬱的情感,最終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其實你實在沒必要這麼執著於改變攻略目標,你的任務隻是讓他領悟到愛的真諦,順便讓他對你的好感度到達滿值,其他對你而言都不是必須要完成的。】
係統道:【大愛隻是任務提示中的一種類型,並不是規定一定要讓他懂得大愛。不用鋌而走險,你完全可以選擇留在他身邊,慢慢磨,直到他徹底理解了對你的愛。】
“可我總得對他負責。”
顧依琳低聲道:“你知道,為了我哥,為了我的最終目的,即使要欺騙攻略目標的感情,我也絕對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
“但至少在時間和條件充足的情況下,我想保證他在我離開後,不會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這樣我才能安心地進入下一個世界。”
係統安靜了片刻,這才輕輕開了口。
【......你果然還是沒有走出來。】
“也許吧。”
顧依琳輕哼一聲,將目光轉向空無一物的窗外。
好像這樣就能透過廣闊天空,回到那間溫馨得仿佛能洗濯靈魂的小小畫室。
那是記憶中美好的,已經定格了的時光。
畫室裡會有一盆盛開的滿天星,一隻白色的小幼貓,一道溫暖的陽光——
和一個愛穿白色襯衫的少年。
風輕輕一吹,也不知吹散了誰的呢喃細語。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輕易能走得出來啊。”